“是嗎?那怎麼沒有見到你的辮子呢?”那孩子不依不饒地追問。
“因為,”安秉臣伸出手指,指著小孩的胸口:“我們的辮子,不在我們頭上,全在你這裏。”
那位早已臉色煞白的母親不顧一切地撲過來,抱走了這個無知無畏的闖禍精。
歐文女士趕緊對攝影師做了個手勢,讓他從側麵換個更好的角度,以便把自己和這位古怪的中國大使同時拉入畫麵:“大使先生!在當前東亞戰爭局勢下,您認為聯合國如何才能更有效行使自身肩負的國際職責?”
“聯合國要完成維護和平與拯救生命的神聖使命,首先必須建立自己的權威,而不是僅僅靠勸說和調停。我們中國人有句老話,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這次前來聯合國赴任,更希望能以綿薄之力給予聯合國秘書長奎恩先生更多援助。比如說,可以從清理安保隊伍開始建立新的秩序。”他指了一下大門口那兩具僵臥不動的屍體。
“那您接下來還將有什麼計劃,或者行動呢?”
“嗬嗬,這是聯合國自己的內部事務,目前暫時無可奉告。我們歡迎各位用眼睛自己來看,用耳朵自己來聽。”安秉臣淡然一笑:“另外,從現在開始,每隔四十八小時,我都將會在聯合國總部西門入口處舉辦露天記者招待會,到時候歡迎大家來向我谘詢各種有關事宜。”
他的眼角餘光已經瞥到第一大道南端路口冒出了第一輛標有國民警衛隊徽記的裝甲運兵車,車上兩側坐滿了全副武裝手持自動步槍的國民警衛隊士兵。天空中傳來低沉的噗嚕嚕轟鳴聲,他的耳朵一下就聽出,那是直升機低空逼近的響動。這出大戲,遠還沒有完呢。
歐文女士看出對方打算要結束這次來之不易的訪談,趕緊加快語速:“大使先生,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所領導的互助會最近有很多驚人之舉,但我們更想知道,互助會對於宗教信仰是什麼態度?”
安秉臣看了一眼街麵上的那些特警,這些人正在收起武器組織撤退,他們的位置很快會被隨後趕到的國民警衛隊和美國陸軍接替。
但是,即使在跑動中的大多數人也都在注視著自己,用一種奇怪而陌生的目光。
“在平等對話相互尊重的前提下,互助會尊重所有的宗教信仰。”他用一種淡然的聲音回答道。“我們也尊重所有懷著堅定信仰的真正虔誠信徒。互助會將盡最大努力鼓勵和協助所有信徒忠於自己的信仰,甚至不惜為此采取一切手段。”
這段莫名其妙的話裏至少有三種不同意思,這位中國大使,看來並不像他外表那樣簡單。
“閣下的回答真是非常有趣。謝謝您接受我們的采訪!這裏是福克斯新聞頻道現場直播節目,朱莉安娜·歐文為您獻上來自中國駐聯合國大使安秉臣先生的獨到見解。”歐文女士嘴裏流利地吐出節目收尾的龍套例行語,眼角的餘光卻仍然停留在頭盔裏那張黃種人的臉龐上。
“這個狗娘養的雜種!”電視機前,代理國防部長丹尼爾忍不住憤憤罵出聲來,他身後的一幫海軍將官無不橫眉怒目注視著屏幕上那滿口謊言的中國佬。“我有絕對把握,對馬海峽的慘案,就是這幫黃猴子幹的!”
“丹尼爾!”梅隆總統站起來,阻止了情緒失控的國防部長:“冷靜一些。發火,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康納。”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首席幕僚長:“馬上安排飛機,我們現在就去紐約。我和這位年輕的安先生,需要好好談一談。”
倚牆斜立的中情局局長穆勒靠了過來,梅隆向他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穆勒微笑著點了點頭,那表示中情局已作好了所有準備工作。
梅隆抱之一笑,拿起了放在沙發上的風衣。
“先生們,大多數比賽中,下半場,才是得分的最佳時機。”
第一大道上,一位留著漂亮小胡子的軍官站到步兵裝甲車前,用擴音器向著這邊喊話:“我是國民警衛隊第42步兵師的本森中校,我要求貴部立即釋放非法綁架的三名紐約警員!否則,我們會自己進來把人帶走!”
本森中校手下的國民警衛隊步兵迅速接替了退下去的ESU特警,一些士兵開始用沙包構築機槍工事,幾名技術軍士開始從裝甲車後廂裏取出一具多用途導彈發射器的部件,並將它迅速組合起來,發射口直指守衛在大院正門的兩台足肢戰車。
三架從中央公園方向趕過來的軍用直升飛機在空中盤旋著,其中一架轉到了羅斯福島一側,從另一方向俯瞰著聯合國總部。三架直升機上都掛有集束火箭和導彈發射器,後側舷窗裏還伸出了黑洞洞的重機槍槍口。
安秉臣關上頭盔防護罩,看了一會兒周圍形勢。就這麼片刻功夫,第一大道上的圍觀者差不多跑光了,聯合國大院裏的遊客們也全都湧向西門那邊逃之夭夭。街對麵除了福克斯新聞的那對男女記者在采訪國民警衛隊官兵,剩下還有幾個不怕死的二愣子,一個個都蹲在汽車後麵用手機繼續攝錄聯合國大院這邊的實況,估計正在同步上傳到網絡視頻或臉書網站為自家掙點擊率呢。路口那邊出現了更多手持長焦照相機的新聞記者,但這些來晚的人都被國民警衛隊阻攔,無法像歐文女士那樣有幸能靠近聯合國的院牆柵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