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對你進行過背景調查,這是互助會必須的安全措施。嗯,我們的醫院即將搬到江口碼頭那邊,你把米亞帶到上海來,章院長可以幫你安排檢查看看。”
“謝謝你,偉大的東方聖人!”舒爾茨緊張的神情突然放鬆,整個人頓時心花怒放:“您如此慷慨仁慈,上帝會保佑你,保佑互助會的!從今往後,我願誓死追隨您的腳步!對了,我和米亞都是虔誠的基督徒,你們不會拒絕宗教信徒的加入吧?”
安秉臣笑了笑,他想起了漢特和亞曆山大,這位語無倫次的舒爾茨比起那兩位先驅者更不靠譜。公議大會要同意他加入互助會,那才叫有鬼呢。
不過,他不會拒絕任何希望加入互助會的人,無論對方的態度有多少虛偽和功利的成份。
因為,他完全不在乎。
“隻要能保證信息透明的基本要求,互助會不反對任何宗教。但是,無論是我,還是互助會,都不需要你的效忠。除了我們的敵人,我們願意幫助任何需要幫助的普通人,隻要在我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而且是無償的。”
舒爾茨被這承諾驚呆了,他半信半疑地道:“那我要怎樣才能報答您的恩情?”治愈糖尿病,這個全球醫學界至今未能突破的目標,互助會能做到,而且還是免費的?他不太敢相信,但這段時間在十裏鋪的生活讓他看得很清楚,這位年輕會長除了開玩笑時喜歡胡說八道,辦正事時從來沒有虛言妄語。用這些人自己的話來說,言必信,行必果。
幫助一位從未見過的絕症女孩?這些既不聆聽主的聲音,也不明白民主與自由精神的中國人圖的是什麼?
安秉臣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幫助你不是為了牟利,也不需要你用任何操守和資源來和我們交換。你記住,我們為自己的信仰而幫助你,準確地說,我們不是在幫你,而是在幫助那位不幸的病人。”
舒爾茨的手指顫抖起來,他閉上眼睛捂住了臉,淚水從指縫間流下。
望著舒爾茨疾奔而去的背影,田建明輕輕地說:“他和妹妹米亞的感情很好,非常好。”
“我看過他的背景調查報告,印象深刻。”安秉臣不動聲色道。
舒爾茨的妹妹米亞自幼飽受糖尿病痛折磨,因為疾病所以長期臥床在家,十六歲那年這位不幸的女孩又遭親生父親性侵犯,那位貨車司機早年喪妻,性格暴躁熱衷酗酒,一經得手後又數次蹂躪這苦命的女孩,直到偶爾來訪的姨媽發現了真相。得知這個驚天霹靂後,常年在外采訪的舒爾茨回到波恩用餐刀捅死了自己的禽獸父親。
陪審團對這位凶手的遭遇深表同情,因此舒爾茨隻坐了三年牢就刑滿出獄。這個案子在波恩鬧得家喻戶曉,多家報紙雜誌連篇累牘刊登各種花邊新聞和臆斷揣測,大批同行常年聚集在他們家門外或明或暗地守候。出獄後舒爾茨不得不將妹妹送到公立看護院,自己果斷踏上了前往異鄉的旅程。
他隻想離開故鄉,走得越遠越好,至於去什麼戰亂危險之地,他完全不在乎。
“為自己愛的人,可以不顧一切,對嗎?”安秉臣輕聲道,對麵的廚子把整整一大勺肉片湯倒進他的飯盒裏,那份量讓他感到格外充實。
“人心如草,隨風而倒。”田建明簡短地評價。
安秉臣點點頭,旋即又搖頭:“正因為如草芥般脆弱,所以,難道我們不該更緊密地團結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