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啊,這麼吃下去,等於步兵營多了兩個班!”高懷亮驚愕地注視著餐桌上堆疊的那兩摞海碗。
盧長安恨恨地瞪了這位副營長一眼,和顏悅色對兩兄弟道:“你們餓了,又在長身體的時候,想吃多少,隻管吃!別客氣!”隨後轉頭對廚房那邊大聲嚷:“再做六碗麵片湯來!肉絲多加些!”
看到圍觀兩兄弟吃飯的人越來越多,安秉臣站起來:“天也不早了,趕緊都去歇息吧!都散了,都散了,別嚇著倆孩子!”
聽到會長下令,好奇心尚存的人們隻能怏怏散去,臨走時目光卻依然不停掃過阿呆那扭曲粗黑的變異手掌。
江歡表現得格外熱情,幫著盧長安端菜送湯忙前忙後,他很謹慎地避開兩兄弟的疑惑眼神,臉上始終掛著和善的微笑。但每當阿呆和阿瓜轉身時,他會迅速湊近仔細凝視著兩個孩子的頭發和皮膚。
盧長安當然能看出這頭大灰狼的本質,貌似漫不經心道:“老江,咱們可是說好的,對不對?”
江歡連連點頭,臉上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對,對,說好的。”他的眼珠轉到貼牆而立的一隻零號機體身上,那東西正在他的暗中指示下對這兩兄弟進行全方位四元相位掃描。
等兩個孩子吃完飯,盧長安和章蕙蘭夫妻送他們去住處休息時,江歡按捺不住轉過頭來對著安秉臣:“會長,他們的皮膚沒有任何輻射灼傷和感染的痕跡,這不正常!在那樣近的距離內,就算僥幸躲過當時的爆炸,後期的殘留輻射也絕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但是,我在他們身上沒有發現一丁點兒類似的傷疤。”
“可以慢慢研究,但注意不要驚嚇到孩子。我們所有人,都要把他們當正常孩子對待,不許圍觀,更不許辱罵。明天,就讓他們去潘紫煙那裏上課。和同齡人在一起,那樣對他們才是最好的。”
安秉臣不想工程部變成一個瘋子科學家聚集的狂人試驗室,科學研究是為人類而服務的,即便以大眾利益為前提,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有權利用同類進行無法預測結果的試驗。一旦跨出這條界線,那就是墮入無人性惡魔的第一步。無論研究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玩意兒,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好的,那我先走了,我會盡快組織人手對零號機體掃描的結果進行分析。”激情澎湃的江歡無暇他顧,起身匆匆告別,他後麵那群生物組的技術人員像一群禿鷲一樣撲打著翅膀跟了上去,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近似於節日狂歡的喜悅。
眾人紛紛散去之後,安秉臣看看端坐在對麵沒有任何表情的田建明,正想也抽身離去,手臂上的腕式終端卻閃爍起來,那應該是來自智庫係統外部的通訊申請。
安秉臣摁下了接聽鈕,三維全息畫麵上彈出的竟然是李大同的頭像。
“李指揮,久違了。”每次安秉臣看到這個皮膚黝黑頭發花白的老頭,心裏總有些不自在,但臉上仍要做足功夫。
“安會長,嗬嗬。”李大同幹笑了兩聲,隻是那笑容轉瞬即逝:“兩小時前,我們的巡邏隊在城北三十公裏處與兩名身份不明的武裝人員發生戰鬥,其中一人被擊斃,另一人跳崖墜海逃走。”
“哦,城北盜匪猖獗,這種事應該不奇怪吧?”
李大同看了他一眼,無動於衷地繼續:“被擊斃的那人是個亞洲人,他帶的是克魯格手槍,這種奧地利生產的武器很少在亞洲地區出現,無論是中國人還是露西亞人通常都不用這種武器。”
既不是中國人,也不是露西亞人,剩下的選擇顯而易見。
“哦?是嗎?”安秉臣皺起了眉頭。
“我們在附近抓到幾個盯梢的土匪,審訊口供表明,這兩人是當天從城南穿城過去的。土匪們盯住了他們,想做票生意,沒想到卻撞上巡邏隊。”
那就是說,他們是從十裏鋪地界上過去的。
“我馬上派人過去,向北追一追看看。擊斃的屍體你先給我留著,我們需要核查一下。”
從十裏鋪地界過去的人,必然會經過沿途多處零號機體的掃描記錄。隻要查到這名死者的監控紀錄,多半也能拍到他的同伴,從而獲得諸如容貌和身份之類的關鍵信息,接著再找蛛絲馬跡也容易得多。
“謝了,李指揮。”安秉臣知道對方這是賣自己一個人情。
“不用客氣,你送我的這個小平板電腦挺好使,幫了我很多忙,嗬嗬。明天中午,特派員大人在西站貨場商議機密軍務,我收到了邀請信,想必你也有份,不如一起?”李大同問。
白天的時候,朱靈確實來過鎮上送邀請信,當時是田建明接待的。
“好。”安秉臣一口答應,他也想去會會那位苗特派員,順便探探官軍的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