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莉抬起頭來,仰望著頭上皎潔如洗的星空:“如果踏入地球之外的星空,在廣袤的宇宙裏,是否也有更多超出想象的資源和財富?”
“沈工,我們該下去了。”一位年輕的女技術人員從台階口探出頭來,這個女孩的棉帽已經摘掉,她有一頭不怎麼美觀但卻很利索的齊眉短發,兩個臉蛋凍得通紅,身上依然裹著厚厚的防寒服。四月的勘察加半島雖已依稀有春暖花開的跡象,不過那溫度卻仍然不是來自南方黃河流域的他們所能適應。
這是沈莉的助手卓珊珊,一個活潑而又機靈的女孩。
坑道入口是一段三米見方的台階,它被遮掩在一堵斜倚朝天的山壁下麵,很難被來自空中的偵察發現。工程部作業人員挖開兩米多厚的雪層和積冰才接觸到土石地麵,如果不是此時正值開春化雪之季,挖掘工作量可能會增加數倍不止。
在勘察加半島開拓新基地,最大的威脅不是惡劣天氣,也不是地質條件,而是露西亞人。
半島東南部的堪察加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城既是勘察加州首府,同時也是露西亞海軍太平洋艦隊的重要駐港之一。在距離盤古基地選址不到一千公裏的東北麵,還有露西亞空軍戰略機場和洲際彈道導彈發射基地。
在工程部勘察加作業小組開始施工之前,智庫已派出十多隻零號機體前往周邊所有露西亞軍事基地駐留刺探。截止到目前為止,沒有收到任何信息表明露軍對互助會的行動有所覺察。
為了保證盤古基地的隱秘,坑道係統竣工後,所有地麵活動都將被嚴格控製在最低頻率。如果沒有非常特殊的情況,坑道口以外的地表巡邏和警戒工作將完全由零號機體全權負責。
沈莉最後看了一眼群星薈萃的夜空,俯身走下台階進入坑道。
看著工程部的最高負責人下去之後,山壁下負責警戒的兩名步兵用披在身後的鬥篷仔細拂去雪中足跡,然後倒退著跟入坑道,兩人合力拉上入口的白色掩蔽蓋板。沒有人知道,他們下一次爬上地麵是否還會用這個出入口。五號機體已經把腳下的岩層挖得千瘡百孔,除了供人供車通行的秘密通道,還有不計其數的排氣口,海崖邊甚至也鑿了不少傾倒渣土碎石的垃圾排放口。
沿著台階往下,坑道漸漸變得更加寬敞,沿途照明的燈光也多。
經過好幾道防水溝和安全門後,四個人走進了一連串前後相連的香腸形岩洞,每段岩洞都有百米長,洞徑平均高度超過十米,但彼此之間相互聯接的窄口僅有三米見方。這全是五號機體的傑作,它們以螺旋軌跡向下盤旋挖出一截又一截的腸形岩洞,既可以作為後續作業的通道,又能充當臨時倉庫的居住點。
走到技術人員的宿營區,沈莉轉過身來吩咐緊跟在後麵的兩名步兵:“你們趕緊去休息吧。”
那兩人立正敬了個禮,這才轉身返回最外層的腸洞,那裏是步兵們的宿營區。
工程部勘察加項目組總共有四十多名技術人員和工人,負責護送和保衛他們的有一支機動騎兵戰術小隊,以及從步兵營裏抽調的一個排。那支機動騎兵始終保持在作業點幾公裏以外活動,或者有時就隱伏在雪地裏長達數日。貼身保護項目組技術人員,以及幫忙幹點體力活之類的重擔全落在了這個排的步兵肩頭。
這個步兵排的排長史玉遠是個奇葩人物,瘦弱的排骨身板,油膩邋遢的黑臉上掛著一副深度近視眼鏡,厚厚的鏡片後麵是一雙讓人怎麼看都不舒服的死魚眼。史玉遠雖然帶著眼鏡,但他顯然不是什麼學者,更不怎麼講衛生。大家經常可以看到他坐在地上就從懷裏摸出些雞腿鴨腳之類的東西來大快朵頤,有時候他一邊嚼還一邊伸手抽扶一下自己的眼鏡,絲毫不顧手上的油汙塗抹到腦門和眼鏡腿上,那形象怎麼看怎麼猥褻。
沈莉仔細觀察過後發現,這個人的兩隻眼睛瞳孔似乎無法聚焦,當他一隻眼睛看著你時,另一隻眼睛很可能會自由地飄向另一個方向。因為這個原因,很多人,包括史玉遠手下的步兵們背後都偷偷叫他死魚眼。
卓珊珊尤其不喜歡這個沒有一點軍人氣息的排長。
在她看來,真正的軍人應該無時無刻都洋溢著英姿勃發的氣息,筆挺的製服,錚亮的皮靴,站如鬆,坐如峰,舉手投足的每一個動作都精確到毫米,就像,就像閱兵式上的那些帥哥一樣。
可是,經常出沒在她們麵前的那個家夥算什麼形象?很多時候,她覺得這人更像一隻時刻在進食的水獺,油膩膩黏糊糊,能不開口的時候絕不說話,沒有一點殺伐決斷的陽剛氣息。
對死魚眼的評頭論足漸漸成為項目組茶餘飯後的核心話題,技術人員們非常質疑,盧營長為什麼會把護送項目組的重要任務交給這樣一位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