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廝動作麻利地跪下,安秉臣突然想起了張路的父親,麵對凶徒的拚死一搏,也是這麼一跪。跪盡了所有的尊嚴,跪完了生命的意義。既然如此,苟延殘喘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他臉上露出更加厭惡的神色。
謝支隊長察言觀色,頓時把這表情當作了殺意,嚇得連連磕頭:“這位小爺,我們願意護送兩位過黃河,做牛做馬,衝鋒陷陣,絕無怨言。”
“省省吧,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現在的賭咒發誓嗎?”安秉臣收起雅利金手槍,此刻他的心裏沒有報複的衝動,隻有無窮的鬱悶。為什麼,這片土地上有這麼多的貨色?
“我不喜歡殺人,但是,你們每一個人必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既然你們骨子裏崇拜暴力,那你們就該享受暴力,過你們自己選擇的生活。”他一字一句地說著,仿佛腦子裏同時在思考什麼。
謝長青等人聽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個個麵麵相覷,不知道這位煞神小爺犯了什麼病。不過性命保住看來是沒有問題,這些人相互交換著眼色,商量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從今往後,你們將成為我的戰爭奴仆,為我衝鋒陷陣,為我攻城掠地。你們不再有姓名,隻有編號,沒有武器,沒有糧食,想要,可以,從敵人手裏奪,這不正是你們擅長的嗎?我不會給你們任何照顧,也不會給你們任何人類配享的待遇,因為你們在不把同胞當做人類的同時,也早已放棄了自己作為人類的資格。你們習慣了戕害同類,習慣了迷戀暴力,習慣了言行不一,你們這些人類中的渣滓,分餅人的子孫。既然如此,那就用你們熱衷的一技之長,為同胞們盡點義務,為你們自己贖罪吧!”大段話語從安秉臣口中奔湧而出,他仿佛像著魔了一般滔滔不絕,聽得那十五個人麵如土色。
“你們將是互助會的鬼奴軍,罪孽之旅,有生之年都將在你們熱愛的暴力中自我超度!逢戰必前,逢退必後,違令必斬,偷逃必死。”
安秉臣從謝長青手中取過那粒鑽石,走到大胡子跟前,把鑽石放進他的手心:“惟有你,可以帶著我的賠償離開,繼續過你的生活。”
大胡子如釋重負般喘著粗氣,連滾帶爬跳起來就往公路路基那邊狂奔。
“去你媽的!老子跟你拚了!”安秉臣背後有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突然拔出腰間的短刃撲了上來。
安秉臣頭也沒回,根本沒有理睬這個不自量力的家夥。
他轉身走過沾滿血漬的河灘,走過那具前胸多了幾個血窟窿尚在抽搐的屍體,麵對著剩下十三個人。
“我,是互助會的安秉臣。你們可以試著反抗或者逃跑,親自考驗一下互助會對規則和秩序的重視程度。你們的今天,都是自己的選擇。”
“爺,那我們錯了還不行嗎?”人群裏有個小個子哭喪著臉,磕頭如搗蒜般哀求。
“知錯就改,當然行。”安秉臣把目光投過去,看到的全是驚懼躲閃的麵孔。“但是,下一次選擇,等十年之後。”
“我家裏還有老婆和孩子。”那小個子放開嗓門哭號起來。
“不,你沒有!當你決定跟著大家來搶劫殺人的時候,你就已經沒有了老婆和孩子。一個真正為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考慮的人,是不會跟著別人去為非作歹的。”安秉臣最後看了一眼那小個子,沒有絲毫同情:“你們現在都站起來,排好隊跟著我,我們今晚必須過河。”
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謝長青身上:“而你,還是這支隊伍的隊長吧。反正,誰來當,不是當呢。”
“如果有人逃跑,那我。?”謝長青麵如土色,剛才的豪氣蕩然無存,在強大的實力麵前,他的那些強盜邏輯早已灰飛煙滅,唯一剩下的隻有戰戰兢兢的服從。
“互助會從不搞連坐,隻針對每一個人。有人逃跑,死。如果發現你在當中也有牽連,死。鬼奴軍不需要王法,不需要道理,我記得你不久之前還是這樣說的,對不對?”安秉臣嘲諷地笑著,長長出了一口氣。
他現在的心情無比舒暢,因為終於為那些人渣找到了一個物盡其用的好去處。
這片土地上有太多像謝長青這樣的貨色,他們自詡擁有美其名曰的生存優勢,沒準日後還能進化為分餅人,或者當個分餅人的爪牙。但現在,他決定把他們聚到一起來,用他們自己擅長的方式,為這片多災多難的土地做點有意義的事。
他們崇拜暴力,熱衷於相互傾軋,喜愛猴群風格的生活,那他就給他們這樣的生活。
凡有所求,必有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