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有原則的人。”安秉臣看出對方的戒備,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把鑽石輕輕放在地麵一片枯葉上。“如果沒問題,那我走了。”
大胡子等安秉臣走遠,才伸出顫抖的手拾起那枚鑽石。指尖搓揉和牙齒啃咬都證明,這是真貨,不是那種戰前地攤上的玻璃珠子。
沒等他收起這粒寶貝,一群人從山坡後麵冒出來,個個手上都有家夥,有獵弩,有土造火藥槍,還有生鐵鑄的砍刀。為首一人四十上下,體格健壯,麵目透著一股狠勁,手裏拎著一把警用左輪手槍,咋咋呼呼叫道:“老煙,聽說有人找你麻煩?”
“沒事了,就一不長眼的孬孫,撞傷了我的牛。”大胡子回頭看了一眼,剛才那個怪人早已不見蹤跡,估計是上了公路。
“大家鄉裏鄉親的,哪能不相互照看著點。哎,你手裏拿的啥?”拎左輪手槍的人一把拽住大胡子的右手。
大胡子沒掙脫,猶豫了一下,隻能攤開手掌露出那粒鑽石:“他賠我的。”
“鑽石?”有識貨的人驚呼起來,無數形如實質的目光聚焦於那粒晶瑩透亮的寶石上,周圍空氣頓時陷入凝固。
啪的一聲,大胡子臉上挨了一巴掌跌坐在地,那粒鑽石也咕嚕嚕滾到地上。
幾根髒兮兮的指頭把鑽石撿起,左輪手槍掖進褲腰,隻剩下滿臉的鄙夷:“老煙,你這可不厚道!忒不厚道!你可知道,這東西能換多少糧食和汽油?大家鄉裏鄉親的,你怎麼就把人給放走了呢?”
“狗日的老煙,我們好心好意過來幫忙!你卻倒好,心裏壓根沒替大家夥考慮過!還有一點鄉親情分嗎?”兩個人說著話,把大胡子從地上架了起來:“走,帶我們去找人!”
大胡子掙紮著:“那人。是天上掛降落傘下來的,想必是政府的人呢!”
“政府的人又怎麼了?現今這世道,如果國家能管到這片,我那寶貝女兒會活活餓死?”拿著鑽石的漢子拍拍腰間左輪手槍:“說來說去,還得靠這個!大家說,對不對?”
一夥人齊聲應道,架著大胡子就往公路上追。
跨過公路大橋後,安秉臣在卡魯的指引下很快找到漢特,後者著陸在河邊爛泥地裏,鞋子和褲子浸濕不說,還沾了兩腿的黑泥。當安秉臣看到他時,博士已經逃出泥灘,正在河邊洗鞋子。
“我們得找個地方休息,接應的部隊要二十小時後才能抵達。”安秉臣幫著漢特收起宇航服和降落傘,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雅利金手槍。
“奶牛是怎麼回事?”漢特好奇地問。
安秉臣簡單地說了一遍前後經過,還沒說完腕式終端就閃爍起紅光:“警報,卡魯的四元相位掃描發現,一公裏外有十七名武裝人員正在靠近!生物特征辨識表明,其中一人是剛才的奶牛主人。”
聽到同步露語轉譯的漢特歎了口氣:“你有麻煩了。”
安秉臣雖然不過中人之資,但畢竟不是傻瓜,稍一思忖便已猜到,這夥人十有八九是衝著那粒鑽石來的。
“想不到我好心反而辦了壞事,古語有雲財不露白,果然是人心難測啊。也好,今天恰逢這樁閑事,也正是我施展手段,重樹秩序的大好良機。”安秉臣想到這裏,一聲令下,讓四隻卡魯就近隱匿起來。
須臾功夫,一群人就從公路路基那邊追過來,個個槍上膛刀出鞘,四麵八方圍了上來。這夥人衣衫襤褸,臉上憤恨之色溢於言表,口中罵罵咧咧,好似安秉臣剛才掘了他們祖墳。
安秉臣掃了一眼,果然看見剛才那大胡子也混在人群中,被人拎著領口,臉上的五指痕跡清晰可見,看來是被脅迫而來的。
這夥人靠得近前來,看見居然還有個外國人都紛紛吃了一驚,臉上神色遊離不定,不少人把目光都投向那拿左輪手槍的漢子,等他拿主意。這一下,安秉臣立刻明白了誰是打頭的首領。
“各位,這是什麼意思?”他朝著那人發問,臉上盡力扮出一副驚懼表情。
那人審視了安秉臣與漢特半晌,突然一舉槍咋呼起來:“你們先把武器交出來!”他早已看到安秉臣腰間鼓鼓囊囊有家夥。
這一咋呼,旁邊人都舉起了武器刀槍,齊聲喝道:“繳槍不殺!”
“為什麼?”安秉臣沉住氣問道。
“你他媽還敢問為什麼?!問問你身後那露西亞人,你個狗漢奸!最後說一遍,把武器交出來,動作快點,不然一槍崩了你個孬孫!”那人聲音憑空提高了好幾度。安秉臣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漢特穿的還是81號發射基地的工作服,胸口上的確有一串露語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