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就算靠那點糧食,能活一輩子嗎?所有人都死了,你們真就能活?能毫無負擔地活下去?”林子雲憤怒地問道,她無法想象這些人的冷血。
“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們也要活命,你們有什麼資格搶奪屬於我們的糧食?就憑你們有更強大的武力?那你們和露西亞人有什麼區別?你們殺了我的兒子,我僅有的兩個兒子,你們讓我絕了後,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們!”老頭瞪著血紅的眼睛撲了過來,兩個互助會民兵迅速架住了他。
“拉下去。”林子風打了個手勢,讓民兵把這個老家夥押下去立即執行槍決。對於這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殘酷鬥爭,他已經見得太多。在生存麵前,從來沒有太多可挑選的道路。對於姐姐皺起的眉頭,他其實並不在意,他隻在乎姐姐的安全。
他認為沈莉說得很對,大規模的群體恐慌讓所有人都失去了控製,平日裏積累未決的矛盾瞬間擴大了千百倍,那些隻存在於宣傳作品中的虛幻泡沫一個個破滅。每個人都清楚,謊言不會成真,於是他們又倒退回去,變成原始的野獸,各自為戰的野獸。露西亞人還沒有打來,這裏就已經亂成一鍋粥,一盤散沙。
互助會要重建這裏的秩序,隻能暫時依靠武力維持糧食與人口之間的平衡。
但是,建設永遠比破壞困難無數倍,失去的人心要重新收複,需要的不僅是時間,有時還得付出鮮血和生命。
海陽電站附近的人口每天以千人的規模在持續增加,這個數字讓所有知道的人都感到莫大壓力。林子雲隻能歎氣,林子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和袁偉義一樣,隻知道向著敵人發起攻擊,但卻無法為饑腸轆轆的災民找到一條救贖之路。
最終,所有的重擔落在了沈莉肩上。作為一名學者,她選擇了直接的解決方法:“糧食,糧食是穩定人心的關鍵。我們既然在這裏了,就有責任幫助我們的同胞,包括那些囤積糧食結寨自保的自私者。一句話,我們必須搞到更多糧食。”
“可是,附近的六七個鄉鎮都被我們掃過了,再沒有更多糧食了。”袁偉義苦著臉道。所有互助會的人都知道,目前的糧食儲備僅夠三天的稀粥夥食,這還是建立在不再有災民來投的假設前提下的計算。
沈莉拿出地圖來看了一眼,很快提出了新的建議:“我們可以去日照,那邊的軍事基地已經被摧毀,但基地裏應該還有大量存糧和物資。把還能動彈的青壯災民們帶上,大家一起去搬東西。”
顧秀秀猶豫道:“可那裏都是軍用物資,基地裏應該還有殘存的士兵吧?他們會讓我們搬東西?”
沈莉冷笑一聲:“日照戰備基地已經徹底癱瘓,也就是說它不再是一個軍事基地,那些存糧和物資應該發揮更大的作用。如果他們不讓我們用來救人,我們手裏的武器是吃素的嗎?”
“對!不服就幹他們,幹挺了再說道理!”林子風聽到這種自己一心向往的論調,當即表示無條件的支持。
林子雲白了弟弟一眼,用商量的口氣對沈莉道:“沈姐,我看還是先派人去商量一下比較好。先禮後兵,怎麼也不輸理是不是?”
“好,我去走一趟!”袁偉義立刻跳了出來。
第三天頭上,數以萬計的災民從化作廢墟的日照戰備基地裏搬走了大量軍用物資和糧食。按照事先談好的約定,這裏幸存的數百名國防軍殘部也轉移到海陽電站,與掛著北方戰區義勇軍第三支隊名頭的互助會民兵互為依托。他們的頭領,一位空軍少校計劃帶著這支七拚八湊的部隊稍作休整後繼續北上前往Q市投奔友軍。
王實跟著海陽電站出產的第一批雙極電池來到了傳說中的Q市,他在十裏鋪受到了田建明的熱烈歡迎,田建明為他在地下基地裏安排了一間最大的石屋,緊挨著沈莉的臨時研究室。
沒有人對王實的三個女友說三道四,也沒有人質疑他的愛國熱情到底有幾多水分。在這個時候,凡是能渡過黃河向北而行的人,不管他們之前做過什麼,信仰什麼,隻要他們麵對著祖國的敵人,背朝著自己的同胞,都是這個民族中為數不多的真正誌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