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糾察隊迅速接管了整座城市,他們以粗魯的武力手段穩定物價維持治安,並對入城人員進行各種嚴格至極的審核,隻有那些“有益於和平和建設”的來訪者才能拿到臨時通行證。與此同時,碼頭上引薦捎帶遠洋偷渡客的生意進入了一個空前火爆的黃金時期。從韓國和菲律賓過來的各種船隻源源不斷運來武器和糧食,返程的時候又帶走大批“有門道的人”。
來自四麵八方而又無法進城的難民們聚集在高牆外盤桓不去,數十個規模不等的難民安置區就這樣慢慢誕生,這些難民營容納了兩百多萬人,如此多的人擠在如此狹窄的區域內,食物、飲水和衛生狀況令人堪憂。盡管人民糾察隊每天都會在牆外三處地點開棚施粥,但這點供應對兩百多萬人來說完全是杯水車薪。
進城之後的每個路口都有大幅液晶廣告牌,上麵反複播放著有關本城的各種即時消息,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的禿頂中年男子正在講話鼓舞士氣。
“。這是我們的城市,我們的家園,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家園,我們的親人。疲勞,饑餓,悲傷隻能讓我們暫時停下,我們絕不能倒下,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是兄弟姐妹,我們的背後是老人、婦女和孩子,是上千萬的市民,我們必須采取一切必要的行動和措施,團結我們的兄弟姐妹,保衛我們的家人,最終的勝利必將屬於我們。”
大屏幕的下方,沈莉仔細觀察著這個畫麵上揮舞著胳膊的男人,他應該是現任代市長,人民糾察隊的總指揮周行遠。正是這個人,組建了人民糾察隊,驅逐了國防軍,並一手建造了“家園行動”工程,也正是這個人,一方麵表示自己的城市將在今後的戰爭中“嚴守中立”,另一方麵卻允許國防軍的戰艦靠港停泊,據傳他還派出了一個代表團與露西亞人建立聯係。
這是個長袖善舞的家夥,這樣的人在這個國家的曆史上從來都不少。不過,他確實是在竭力保護自己的子民,同時也在竭力保護自己的利益。
沈莉扭過頭來,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林子雲和顧秀秀。她們用十根金條換來臨時通行證順利通過了檢查站,但進城後如何尋找王實卻讓她們傷透了腦筋。城裏的情況不比外麵好多少,這裏所有的警察和保安都換上了人民糾察隊的工裝製服,全城實施的軍事管製讓外來人員在街頭閑逛變成一件非常危險的活動。她們已經看到不下三起攔截盤查,全副武裝的人民糾察隊巡邏組有權拘審任何行跡可疑的外來人員,隻要有不對頭的地方,哪怕對方持有臨時通行證也統統抓走。如果不是她們故意打扮得土裏土氣,又是三個貌似弱不經風的女人,很可能早就引起了巡邏組的關注。
十五分鍾後,她們住進了一家價格驚人,房間狹小而且又髒又臭的弄堂旅社。
顧秀秀對滿大街的武裝民兵和沙袋工事倍感失望,進屋後稍事洗漱就爬上唯一的那張大床休息。她們裹在難民潮裏走了差不多一個星期,沒有一天睡過安穩覺,路上的飲食和休息比牲口還不如。現在終於找到一張勉強還算鬆軟的床,顧秀秀再也抵抗不住洪水般襲來的倦意。
沈莉驚奇地發現林子雲卻沒有上床休息的意思,這個小姑娘站在窗前,觀察著臨街上往來的人群,沒有說話。
“你說,王實會在哪裏?”沈莉打開行李箱,把底部夾層的暗袋打開,抽出裏麵藏著的手槍和腕式終端。入口檢查站那裏沒有金屬探測門,這不是他們的幸運,而是全城電力供應不足的必然結果。
“我感覺,這個人無家無業,也不可能有什麼社會責任感,所以,他來這裏應該是為了偷渡出境。”林子雲喃喃自語著,一點一點把心中的想法抽出:“來偷渡的人,通常都會在龍蛇混雜的地方找門路,我們應該去碼頭區那邊轉轉,在三教九流彙集的地方應該可以找到線索。我們不妨也假裝成想找路子出海的人,這樣和人交流時更有說服力。”
沈莉點點頭,她對這個小姑娘的印象更加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