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路想了一下,抬起頭來:“成為互助會正式成員,我記得要通過耕種和軍事兩項測試吧。但是,我好像什麼測試都沒有參加過。”
田建明點頭:“對,但這是特殊情況,所有會員投票表決通過的特殊情況。互助會需要培養一批機動騎兵,我們很快會有載人機體,但並不是所有步兵都適合這種新的戰鬥方式,所以我們選了一批人,你是其中之一。現在,我代表互助會正式問你,你是否自願參加機動騎兵的訓練?”
“是的,我願意參加互助會機動騎兵的訓練。”張路毫不猶豫地給出了回答。
“你現在出門,右轉走到盡頭,從台階下去,再下一層的第一個房間裏,去見見你的同學們。祝你好運!”
張路走到門口時,停下來回頭又問:“如果我拒絕會怎麼樣?”
老頭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不怎麼樣,你不會被滅口,也不會被洗腦什麼的,互助會不是迫害狂的組織。你會被送回到難民中去,繼續過你選擇的生活。”
地下基地的第三層比上麵兩層更寬更大,花崗岩層被某種不可思議的機械切開並分割成許多近百平米的房間,石質巨室裏的空氣沒有異味,隻是略嫌冰涼。
張路走進指定的房間時,他看到了十多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男少女,其中年齡最大的應該不會超過二十歲。包括女生在內,每個人的衣褲上都有綴縫的補丁。從這些同齡人破爛的穿著來看,他們顯然都是戰爭難民,幾張麵容依稀有些眼熟,不知是不是一同從城裏逃出來的難友。
張路迎著眾人的目光,走到了石廳的角落裏,他本能地想找個安全而又便於觀察的棲息地。但是,這個角落裏已經有了一個男生,一個肩膀很寬,長著一對大眼睛的男生。當張路把目光投過去時,他立刻移開了自己的視線,這是個有些羞澀的男生。
張路決定主動一些,他挨著對方轉了過來,和所有人一樣把臉對著石廳的入口,然後仿佛不經意地說:“我叫張路,你呢?”
“我,我叫彭友直。”這個男生猶豫著回答,看來並不是個見麵熟的人。
張路不想引起對方更多的緊張,開始打量起周圍來。他快速點了一下人頭,正好二十個人,十二個男生,八個女生。
這時,兩個女人走了進來,一個是掛聽診器的女醫生,跟在她後麵的是一個漂亮的女護士。兩個人張路都認得,前麵的女醫生是盧長安的妻子章蕙蘭,後麵那位是互助會農業顧問徐魯生的老婆——顧秀秀大姐。
“所有人脫下衣服,接受體檢。然後到走廊盡頭的浴室清洗,浴室門口有幹淨衣服,衣服上有每個人的名字,按名字拿。”章蕙蘭的聲音洪亮而清晰,一點不像她和盧長安說話時的溫婉。
至於顧秀秀就沒那麼客氣了:“快點,都脫了,排好隊,舊衣服全丟地上。別找了,這裏不分男女的!”幾個四處尋找男女更衣室的男生頓時臉都紅了,不過他們很快意識到,這不是戰前的遊泳池,沒有那麼多講究。
十二名男生和八名女生脫得精光站成兩排,所有人都廋骨嶙峋,嚴重營養不良。戴著口罩和手套的顧秀秀把所有的舊衣褲塞進一個大袋子裏帶出去銷毀,章蕙蘭則開始檢查赤裸著身體的少男少女們,她檢查得很仔細,發根、口腔、腋下、肛門、腳趾縫無一遺漏,章蕙蘭檢查的重點是肢體和手指骨節,以及體表的舊有傷疤,不得不跪在冰涼地麵撅起臀部的受檢者們臉色漲紅。
幾個羞澀的女生努力用手遮住自己的隱私部位,但看到大家都目不斜視,那些遮擋的手漸漸放了下來。等到檢查完畢去浴室後,大家更是目瞪口呆,這裏居然隻有一個公共浴廳,也就是說隻能男女混浴。沒有沐浴露和洗發水之類的奢侈品,隻有十來塊粗糙的肥皂放在中央的石台上。蓮蓬頭裏噴出的熱水讓所有人很快放棄了羞澀,戰爭已經讓他們幾乎忘記了正常的生活,還能有什麼比溫暖的熱水濺射在頭上身上更令人放鬆的呢?
彭友直拿起一塊肥皂,不料卻失手掉落,那肥皂噗嚕嚕翻著跟頭滑到女生那邊。目睹這一幕的男生們忍不住發出一陣哄笑,那邊的女生也紛紛瞪大了雙眼。
“哥們兒,故意的吧?”有人大聲調侃,氣氛頓時變得活躍起來,每個人的性格都開始展現無遺。
張路直接走了過去,垂下目光拾起那塊好色的肥皂,然後走回來遞給彭友直。
“謝謝,真是,謝謝了。”彭友直的臉紅得像隻燜熟的龍蝦,接肥皂的手都哆嗦起來。
張路比彭友直個子矮半個頭,身板也瘦得多,不過卻老成得多:“沒事,聽口音,你不是Q市的吧?”
彭友直的回答被淹沒在熱水飛濺和男女喧嘩的吵鬧聲中,張路沒有聽清楚,但是他並不在意。他有了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