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聲音答道:“孫司令不在這裏。”
安秉臣愣了一下,他覺得這聲音似乎在哪裏聽到過,但是一下子卻又想不起來。於是,他又向前邁了幾步,看見一塊凸出的岩石下坐了個人,果然是個熟人,就是他在第二支隊見過的那位高談闊論的廚子薛世傑!
“你怎麼在這裏?”“怎麼是你?!”兩個人同時驚呼起來,他們都不約而同認出了對方。
薛世傑的心理素質明顯比安秉臣更高一籌,驚訝過後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機器人,嘿嘿笑起來:“這些,就是你的秘密吧?”
安秉臣咧嘴笑笑:“你也不會是跑到這荒山野嶺來做菜的吧?”
薛世傑撥動指頭示意他靠近,周圍的戰士看到這個手勢後主動散開,這個微妙的動作落在安秉臣眼裏讓他愣了一下。這人真是個廚子嗎?安秉臣貼近後看到,薛世傑右側大腿上纏著繃帶,血漬已經浸透了外層的紗布,難怪他隻能坐著說話。
“我也有個秘密,你想不想知道?”薛世傑神態自如,疲倦的表情中帶了一絲調侃的味道。
“什麼秘密?”
“孫司令已經死了。”薛世傑的話讓安秉臣當場呆住。
“怎麼會——?什麼時候?在哪裏?”
“我們奉命監控第一坦克近衛師的時候,露西亞人的偵察突擊車對隱蔽點開了一炮,正好打中孫司令站的位置,他為國捐軀了。”
“那你們後來怎麼進攻合源機場的?”安秉臣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孫陽曾經落在自己手上,那虎背熊腰的身胚,怎麼也不是個沙場冤死的造型啊?
“幾個分隊長死的死傷的傷,後來的事,都是我在指揮。”薛世傑說出了答案:“你說,我一個廚子,我容易嗎?”
安秉臣驚訝地抬頭看了看四周,想從周邊的戰士臉上找到質疑的證據,但這些人沒有一個扭臉瞪著大言不慚的廚子,仿佛他們根本沒有聽到那些話。
“露西亞人用直升機從城內撤走了所有攻城部隊,我們幹掉了第五集團軍指揮部和陸航團機場,他們現在不得不退守合源機場。”安秉臣言簡意賅地介紹了一下情況,他仍然不放心地注視著小廚子的雙眼,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有受傷後的虛弱和疲倦,但卻沒有躲閃隱瞞的晦澀。“我們來的目的,就是把你們剩下的人全帶出去。”
薛世傑看著安秉臣,笑道:“你們早點來就好了,我們至少還能再活一多半的人。十七個小組,現在隻剩六個小組,能跑能動的也就百來號人。”說著說著,他的眼眶有些映紅。似乎為了解釋自己的情緒波動,他補充了一句:“如果沒有那些死去的兄弟,我恐怕也不會坐在這裏了。”
安秉臣聽出這話裏包含的辛酸和艱難,他簡直無法想象這兄弟是怎麼熬過來的,從廚子到指揮者的身份轉換可不像操場上聽課那麼輕鬆,也絕不是口若懸河就能搞定,這當中必然有無數凶險和危機的考驗。不過從周圍戰士們的神情來看,他們顯然非常認同薛世傑目前的地位。想到這裏,他伸出手來拍了一下小廚子的肩膀:“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勝利,趕緊呼叫其他小組,我帶你們往南出去。”
辛旭從腕式終端上發來消息,這場戰鬥已經徹底結束,一百零七名露軍全部被擊斃,沒有發現任何逃跑者,敵人也未能發出示警呼叫。
薛世傑看見了他的腕式終端,隨口問道:“你這些玩意兒是從哪裏弄來的?好像上次見麵是你還是個土包子吧?”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看,上次見麵,你不也是一個小廚子嗎?現在居然也能調兵遣將了。這麼說,兩次突襲合源機場都是你的手筆?”
薛世傑點點頭,開始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多了一絲不正常的紅暈:“如果不那麼做的話,我們也沒有活路。露西亞人把兵力全都投到城裏去了,機場是他們的輸血動脈,也是整個攻城環節中最弱的一項,我不找它能找誰?不過,我們把所有炸藥都用光了,也沒能在跑道上啃出更大的坑來。”
“好了,看來你傷得不輕,趕緊上車,我找個好大夫給你看看,包你爽到爆。趕緊叫你的人呼叫其他五個小組,我們撤吧。露西亞人和這邊失去了聯係,很快會派巡邏隊過來查看。”他和旁邊的戰士扶起薛世傑,辛旭的六足運輸車正好駛來打開了艙門。
薛世傑好奇地看了一眼造型怪異的運輸車,嘟囔道:“你的家底看來不薄啊,給我介紹介紹?對了,車殼上那個拿槍和鋤頭的徽標是什麼意思?國防軍又成立了新的軍種?”
“我們不是國防軍,那徽標是互助會的標誌。”安秉臣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