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秉臣笑了笑:“別小看它,比這屋子裏所有人加起來都厲害。”
義勇軍第二支隊部。這裏原本是一座郊區的民辦小學,粗略鋪了一層煤渣的操場被人來人往反複踩踏,加上無人維護,下麵淩亂的黃土全都翻了出來。
空曠的操場盡頭擺了一麵黑板,上尉一身筆挺的軍服,站在黑板前侃侃而談:“。由此可見,步兵作戰的重點是以班排為基礎的運動,無論進攻還是防守,停留在原地就是等死!”
他的麵前或坐或蹲或站圍了上百名衣衫襤褸手持武器的男人,這些人有的目光呆滯,有的若有所思,還有的交頭接耳不知在嘀咕什麼,他們都是義勇軍第二支隊的成員。
每逢星期三,上尉都會來這裏講授軍事基礎知識,烏合之眾們可以自願靠近來聽,不來也行,悉聽尊便。但是,來聽課的人數還是在逐漸增加,越來越多的聰明人認識到,光靠有槍並不夠,他們需要更多有關現代戰爭的專業知識。為了能讓自己活下去,也為了麵對未來更多的戰爭,所有自願來上課的人都專心傾聽著上尉的講解。
上尉的脾氣暴烈,但卻是個真刀真槍殺出來的基層軍官,論起戰術素養和帶兵手段都是這個亂世裏一等一的高人,給這幫烏合之眾授課絕對是綽綽有餘。這也是政治部主任朱靈的意思,後勤部的工兵營最近比較閑,擔任主官的趙振宇也外出公幹,於是,在曆次戰鬥中有著出色表現的上尉自然成了軍事課老師的最佳人選。
“這理兒咱都知道,可小兔崽子們一聽槍響就趴地上,死活踹也不起來,這又咋整?”一個歪戴頂老棉帽,背後斜挎了支國產衝鋒槍的麻臉大漢張口問道。
上尉沒有介意這漢子毫無禮儀的插嘴發問,他已經看出來,能來聽課而且還能留下來的多半都是些頭目級人物,這些人掛著第二支隊連長或營長的名頭,實際上手下都有幾十百把杆槍,說他們是民間武裝算是好聽的,放在以前那就是鄉下的豪強地頭蛇,或者說是土匪也沒啥問題。
作為一名經過嚴格訓練的正規軍人,他心底對這些家夥是不屑一顧的,不過目前敵強我弱的局勢擺在那裏,北方戰區的兵力嚴重不足,要跟火力與兵力均占優勢的露西亞人抗衡,這些民間武裝的作用不可低估。
上尉完全同意老上司趙振宇的看法,他也認為武器外流民間已經徹底失控,既然這樣不如加緊籠絡和訓練民間武裝,將來露西亞人必然要為這些麻煩頭疼。露軍推進得越深,就需要分出越多兵力對付這些雞零狗碎的地方抵抗武裝,否則自己的後勤補給線就是一團亂麻。
近現代的多次戰爭已經證明,在有縱深戰略空間的前提下,敵強我弱情況下遊擊運動作戰是最有效的生存戰鬥方式。為了將來給露西亞人製造更大麻煩,他可以忽略這些漢子的粗魯,隻希望能盡量向他們傳授更多更快消滅敵人的要訣。
上尉掃了一眼那麻臉大漢,見他身邊圍了五六個背各型槍械的男子,想必也是個手下有點人的頭目,於是淡然道:“領兵之人,當以身作則,與士兵同甘共苦,槍林彈雨中第一個衝鋒,最差也不能退後半步,這樣手下才會信服你。”
那背衝鋒槍的大漢卻嚷了起來:“這不扯淡嘛,機槍火力密得跟下雨一樣,老子爬起來準保身上一堆窟窿眼,娘賣X的,這隊伍這身家還不白便宜了別人?”這人一開口,旁邊的黨羽們立馬跟著咋呼,有的吹捧,有的幫腔,場麵亂得個烏七八糟,周圍人都對這夥鳥人露出不耐煩神色。這裏的喧嘩引來了憲兵隊的注意,一隊身著正規軍製服,佩有憲兵臂章的武裝士兵立刻圍過來。
世界很大,什麼樣的鳥都有,尤其這種世道,仗著有槍恣意妄為的愣頭青更多。
經曆過多次生死血火的上尉看了一眼那麻臉漢子,他的心中沒有憤怒,隻有一絲悲哀,難道這樣的貨色能夠擋住露西亞人的裝甲師?
他講了大半天課,已經非常疲倦,沒時間也沒精神和這種人較勁,於是繼續道:“遭遇敵方重火力,可以考慮讓特等射手或榴彈、迫擊炮、火箭筒解決,隻要敵人火力點不挪窩,消滅他們隻是個時間問題。如何打,平時應該有針對性訓練,隊伍裏也應保證有不同火力小組,對空對裝甲對硬火力點的武器都要有,準備充足,才能不讓敵方火力壓死。一旦接火,盡快靈活穿插,側翼包抄,趕在對方作出相同反應前果斷奪取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