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有才的決策更大程度上考慮的是公平,隻是趴在草坡上的那位神槍手不樂意了。
這是個軍隊裏跑出來的逃兵,他靠著手上那杆八五式狙擊步槍為自己贏得了這個團夥中的特殊地位,隻要對方再露頭他有八成把握擊殺目標,但現在卻要他背著長而笨重的狙擊步槍跟在一幫烏合之眾後麵奔跑衝鋒,這種舍長取短的愚蠢做法當即讓他跳起來怒罵:“你們這打的是什麼狗屁仗,懂不懂戰術?”
聽到這話罵到自己頭上,馮有才強壓的心火終於爆發:“你他媽扯犢子是吧?屁用沒有,不跟兄弟們一起上,憑什麼躲後麵?”周圍的人喧嘩起來,紛紛指著這位神槍手叫爹罵娘,他們平日裏見這小子總躲在後麵卻吃香喝辣高人一等,早看不慣了。
神槍手氣得臉都綠了,他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當初投靠這夥人的時候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不過他腦子也算是靈光的,見眼前寡不敵眾隻好答應跟著一起上,不過心裏卻打定主意趁亂溜走,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隻要有槍,哪裏不能討口順心飯吃?
想到這裏,狙擊手剛從射擊位置上站起來,不知何處飛來的一發子彈噗地射進麵門,花白的腦漿和骨渣灑了旁邊人滿頭滿臉。眼前活生生的人突然變成半截血葫蘆腦袋,馮有才給嚇了一大跳,出於保命的本能他立刻就地趴下,與此同時心裏卻在疑惑,他們站的這地方離小山包那邊足有一千米,對方的槍無論如何是打不到這麼遠,難道對方主動衝上來了?這幾個小崽子怎麼這麼紮手?
又一聲悶響,第二朵血花綻開,另一個站在坡邊上的匪徒咕嚕嚕滾了下去。順著子彈飛來的方向望去,有眼尖的匪徒立刻發現左邊海灘那一側冒出個奇怪的東西,這玩意兒像隻巨大的昆蟲,全身黏糊糊布滿了斑紋和吸盤,四條反曲足肢比一人還高。
“怪,怪物啊,老大,有怪物!”首先看到的匪徒驚得魂飛魄散,才剛把手指向海灘那邊,第三發子彈呼嘯而來,穿過他的顱骨後濺飛大量腦組織和血肉。
這下馮有才看清了,那怪物背上閃了下火光,這邊人就倒,是槍!那就不是怪物,是某種像車一樣的東西,可這東西怎麼長了這麼一副惡心模樣呢?“裏麵有人,開槍打爛它!”馮有才大喊著,從後腰上摘下來一枚手榴彈,拉出火弦後用力拋過去,手榴彈咕嚕滾到那東西肚子下麵轟隆一聲爆出一團火焰,可這怪物絲毫沒受影響,一邊繼續向這裏靠近,一邊開槍又擊倒兩人。
不到十秒鍾時間,馮有才這邊就隻剩七個人,所有人全都開火,子彈打在那怪物身上仿佛水滴入海,別說造成傷害,連濺起的火花都沒有。這東西從哪兒來的?它到底是車還是活物?馮有才來不及想太多,今天看樣子是栽了,逃命要緊。“兄弟們扯呼啊!”他嚷了一聲轉身就溜,身邊剩下的人也有樣學樣,可惜沒跑出幾步遠又有一人被擊倒。
馮有才聽得真切,那怪物的槍一響,這邊肯定得有人倒下,他抽空扭過頭看見那怪物輕盈地爬上了坡頂,並沒有急著追上來。他馬上意識到這東西並不在乎他們逃跑,它搶占製高點是為了獲得一個更好的視野,以便把自己這幫人全部射殺在這裏。
“大家分開跑,都散開!”馮有才一聲令下,奔逃中的匪徒們立刻向四麵八方散開。他跑得氣喘籲籲,感覺心髒都要炸開,但兩條腿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耳中傳來的槍聲格外清晰,而且越來越近。最後他覺得後腰一麻,整個人朝前摔倒在灌木叢裏,滿臉都是泥土和碎草,他想掙紮著爬起來卻發現自腰以下完全失去了感覺。
地麵輕微震動,一隻巨大的腳掌從右邊冒了出來,馮有才這才看清那東西仍然是金屬物體,隻是它表麵覆蓋著一層肉皮或者黏膜之類的東西,看上無比惡心,更可怕的是那怪物埋下身子,似乎在俯視著他。死到臨頭的馮有才吐出嘴裏的泥土,罵道:“去你媽的,老子就是想結婚——”他的話被一發穿額而過的子彈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