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對於去青陽‘洞’尋找蘇澈神識的事,安齊遠簡直是迫不及待。

之前他之所以能沉得下心閉關修煉,也不過是因為安‘插’在青陽‘洞’裏的暗線尚未將所有的事宜都鋪陳妥當,杜遙擔心這般冒然前去會有敗‘露’的風險,故而一再阻攔。

如今青陽‘洞’那邊已收到較為確鑿的消息,安齊遠即便是道行沒有完全恢複到原有的水平,但也著實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情,直接單刀直入地進了蘇澈所在的暖閣,也不顧蘇澈的意願,打算將人攔腰抱起便走。

好在蘇澈這邊早就得了杜遙的吩咐提前打點好了一切,身上換上了他最熟悉的青陽‘洞’低階修士所著的深灰‘色’道袍,發髻被高高束起,上頭著一個帶有‘陰’陽八卦印記的古銅發冠,發冠用古樸的銅質發簪固定著,發簪上垂著長長的白‘色’流蘇。

雖說蘇澈自其師父飛升之後已在青陽‘洞’宗主之位上呆了許久,早就習慣了一身白袍的宗主打扮,但這身深灰的道袍也曾經陪伴過他許多年,承載著不少少年時的回憶。如今因著各種因緣際會重新穿上,心裏實在感慨良多。

安齊遠走進暖閣‘門’的時候,一眼便看到坐在‘床’榻邊的蘇澈正略微走神的模樣,一時間竟有些不自覺地看呆了。

要知道蘇澈的發‘色’並非是天生銀白,而是在修為臻於化神之境後才變成了銀白□□澤。雖然銀白的長發更能顯出道修清冷飄逸的氣質,但也不妨礙黑‘色’的青絲讓他們更接地氣一些,看著沒有那般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感。

窗格上投‘射’進來的光線在蘇澈的身後暈出一層光圈,使得原本十分明顯的線條變得模糊起來。

此刻的蘇澈手中正端著鏡子,似是在凝視鏡中自己的倒影。凝視的神情十分專注,以至於使他完全沒有察覺到安齊遠的不請而入,自然也沒有刻意地模仿青言的神態。

安齊遠被那種幾乎要與光暈融為一體的柔和感恍惚了一下,在那一瞬間竟奇怪地生出了“眼前之人正是蘇澈”的錯覺。

雖說一開始未曾察覺,但安齊遠的存在感實在過於強烈,片刻之後蘇澈便本能地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熱視線。

下意識地將手中的銅鏡放下,看到安齊遠的瞬間,蘇澈的眼中不經意地閃過一抹厭惡之‘色’,可一想到這青言可不敢對身為宗主的安齊遠投‘射’出這樣的眼神,蘇澈便趕緊垂下眼瞼,睫‘毛’微微扇動著,‘露’出慣常的怯懦。

可即便如此,蘇澈臉上所有的神情都躲不過安齊遠的眼睛。

若不是篤定青陽‘洞’的太昊天罡陣的威力之大,就連安齊遠都險些開始懷疑在這軀殼中的魂魄不是別人,而是蘇澈了。

那種不經意的眉眼上挑之後輕輕撇過自己的鄙夷神情,安齊遠曾多次在蘇澈那裏看到過。

可安齊遠對那樣的眼神並不感到惱怒,說穿了,其實也正是因為蘇澈總是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自己,才讓他燃起了那種無法遏製的衝動。

他想將那個高高在上的,絕不容許別人有半分冒犯和染指的存在牢牢地禁錮在自己的臂彎中。

他想要玷汙這種不可一世的清高和純淨,讓那不染一絲塵埃的人的身上留下自己的氣味。

他甚至無數次地想過要鑄造一個金絲牢籠,好將那個人關在裏頭,每日每夜都被自己玩賞。

這種執念無處不在,這麼多年下來,對蘇澈的渴望早已深入他的骨髓。

看著低頭不語的“青言”,安齊遠不斷地在內心告誡自己不可被眼前的假象所‘蒙’騙。

走近蘇澈,安齊遠略有惱火地在指尖掐了一道法決,蘇澈的五官隨之被換了模樣,雖說還能看出些許原本的影子,但卻絕對不再是與蘇澈相似的五官了。

安齊遠身上也換上了青陽‘洞’的道袍,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安齊遠並未易容成低階的道修,反而是放出了結丹巔峰修為的威壓,身上的中階道袍也是顏‘色’較淺的灰白之‘色’。

可惜安齊遠身上的戾氣太重,就算穿上了青陽‘洞’的道袍,也還是沒能壓住眉宇間狷狂的神‘色’。無奈之下杜遙隻得又加了好幾層封印法陣於其上,才好歹像了點樣子。

有安齊遠在,杜遙自是不敢逾越,身上穿的也是跟蘇澈一樣的低階道袍,手上還像模像樣的握了一把麈尾,放出的是築基巔峰的威壓。

這樣高中低的組合在青陽‘洞’確實最常見不過,出現在西蓮五峰一帶一點都不奇怪。

安齊遠上前兩步便要從‘床’上抱起蘇澈,蘇澈本能地排斥,他雖‘腿’腳不能行動,但也還是用手撐著微微避開了些。

站在安齊遠身後的杜遙看到蘇澈的退避自然氣得眼角直跳,安齊遠的脾氣本就不好,這青言之前因著逃跑犯了事,如今還這般扭捏作態,難道真是要作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