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草木多,可崖底石屑碎塊更多,聶長東敢這樣做,就是做了足夠充足的準備,追殺他們的人實在是太多,他若說自保尚且可以,隻是……還有她。
鋼鐵一般的手臂緊緊的崫緊她,葉雲兮隻覺得耳邊全是轟鳴滾落的聲音,兩具身體就這樣顛簸著不斷的翻滾著。
她痛的全身都開始發抖起來,那雙大手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要將她嵌入自己的體內。
方逸辰……方逸辰……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啊!
當翻滾的動作終於停止下來,她幾乎是顫抖著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
“方逸辰,你怎麼樣?”
齜牙裂嘴的疼著,被他擁在懷裏,她的傷口雖不多,卻也是傷著了,可是她依舊是用力的忍住低頭看向眼前的人。
方逸辰的身上……血跡斑斑。
衣服早就被那些尖銳的石子兒劃碎,那雙修長漂亮的大掌此刻更是血肉模糊著。
眼淚瞬間狠狠砸下,全是血,他的身上全是血。
似乎像是昏迷了一般,好半天,他才睜開眼睛,眼底依舊是那一片的清明。
“哭什麼。”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的緊張,伸出手去擦她的淚。
“方逸辰,你幹什麼!幹什麼!你不知道衝出去,非要跳什麼跳!”
她啜泣的大吼著,他怎麼這麼傻,誰都知道這種時候自保最重要。
躺在地上的男人卻是開懷笑了笑,是啊,自保,從進入部隊開始被告知的應急措施永遠都是能活一個是一個人,關鍵時刻隻有自保才有能力去救人。甚至於他也是以這套理論來教導他的士兵。
而今,他卻選擇了最蠢的那個。
聶長東是什麼人,他逃出去了,她該怎麼辦,如何救,該怎麼救?更何況聶長東的身邊還有一個恨她入骨的葉筱染。
“別哭了,傻子,你男人死不了。”
他霸氣的笑著說道,猛地就著她哭的發抖的身體一把將她扯了下來,貼在了自己的胸口。
崖低依舊是綠草茵茵,他的手,身,全是血,此刻卻笑得尤為開心。
她為他哭了。
是的,那個時候看著她怔怔抱著陸祁然發呆的樣子,他簡直快要妒忌的發狂,可是如今呢,他終於也能為了自己掉眼淚。
“你才是傻子!你就是那個最大的大傻子!你怎麼能這麼傻!”
她匍在他的身上,卻小心的控製著力氣不敢亂動,她不是不懂他的選擇,隻是這選擇的代價實在是太過於慘烈了。
方逸辰的心下卻是開懷,隻是這樣一路從崖上滾下來早已傷了內府,每做一下動作都像是揪心的疼。
“是是是,我是傻子,我們雲兮聰明的見鬼,聰明的冒泡……”
他就這樣笑著,帶著寵溺之際的語氣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她不斷的安慰著她,這荒山野嶺的,她會怕的。
隻是那手,那身,血卻是不絕的留著,涓涓不斷的像水。
葉雲兮狠狠的顫抖,不能這樣下去!
她小心的起身,男人的唇色已經一片慘白,額上的傷口也在流血,她必須要給他止血才行!
“你不要動!不準激動不準說話!聽我的!”
每一個動作都會讓血流逝的速度加快,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
葉雲兮狠狠咬牙,這時候才恨自己不多讀點書,最起碼能為他醫治一點。
腦內飛快的旋轉,她四下觀望想著,突然靈光一現。
三七!對,就是三七!這裏是崖底,一定會有三七的!她必須給他止血!
幾乎是走一步回頭望一眼,葉雲兮采回來幾株三七之後便是飛快的朝著他跑來。
男人的意識已經有了點暈眩的昏迷,她跌跌撞撞的跑了回來,又是嚼著那苦澀的草小心的給他一點點處理那些大的傷口。
為他包紮不是沒有做過,隻是眼下,她的手抖的止都止不住了。
“不要睡過去,方逸辰,不要睡。”
她顫抖的說著,一邊將草壓在他的傷口上,隻是血依舊毫不留情的冒出來。
她的眼裏水霧不斷的彌漫,卻無可奈何。
“雲兮,我們回去結婚吧。”
他卻是笑著應著她。
結婚……
她的心狠狠一顫,他的眼皮已經沉重的抬不起來了,卻依舊努力的支著。
“好,好!方逸辰你不要說話。”
他才唇角嗆出一口血,葉雲兮飛快的去抹,隻是傷在內府如何堵得上。
下一秒,她狠命般的俯身低頭一口堵住了他的唇。
血的味道,他的味道。
混合的眼淚一點點的在她嘴裏蔓延開來。
“不準睡,不要睡,不要走,方逸辰,你不要拋棄我。”
她顫抖的無聲哭著,從來不知道眼淚會留這樣多,從來不知道眼前的人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