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索被砍下,沒了最後的一絲支撐,竹筏快速沉了下去。
蘇枕臉色一白,想要取抓住繩索,卻是徒然。
岸邊陳國忠帶人趕來,叫人將鍾簌押了回去,立即派人去將蘇枕帶回來:“快快,若是皇上有個甚麼,你們誰擔待得起。”
所幸竹筏落處距離岸邊不算太遠,蘇枕繼續咬牙,堅持要將清琢救出才肯罷休。
兩道正紅身影,在水中辨不清麵容,蘇枕猛地一把抓住了一個袖子,繼而將人緊緊抱在懷中,想要帶人遊出去。
同一時刻,江水突然急劇上升,竟是上遊的水壩被人搗毀,所蓄的江水悉數湧來。
水中,玲瓏望著蘇枕懷中所抱的人,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來。
段明安,這一次,我也將他們二人送去見你。
驀地,玲瓏張開了嘴,任由江水竄進她的七竅當中。
難受,也就難受一會兒。
隱約間,她似乎聽到了陳國忠的聲音,有些焦急。
可怎麼會呢?
他是那樣地恨她不能,恨她以過往來要挾他,要他做了那麼多背信棄義之事,枉愧國忠二字。
隻是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很快,意識便在靜寂的江底徹底消散。
蘇枕與清琢被人救了下來,送上岸時,清琢猛烈咳了幾聲之後,便歪頭暈了過去,蘇枕強硬撐著,一定要看到清琢無恙才肯就醫。
陳國忠左勸右勸,他就是聽不下去,連一碗驅寒的藥也不喝。
等到確定清琢已沒了性命之憂後,陳國忠忙叫太醫過來,替他把脈。
太醫微愣片刻後,突然拜倒在地:“皇……皇上,臣下……”
一語未了,蘇枕已然搶先道:“朕身上染了時疫,已然病入膏肓了,是也不是?”
太醫囁嚅著,不敢回應。
蘇枕罷了罷手,讓他下去。
陳國忠放心不下:“皇上,娘娘她已無恙,此事皆是老臣的罪過,還請皇上責罰。”
蘇枕扶起他來,斟酌了許久,才道:“朕自幼便是阿翁你在身邊照顧,阿翁於朕,如同父親一般,如今朕命不久矣,隻盼著,阿翁能夠替朕照顧一人。”
陳國忠熱淚盈眶,終究是於心不忍。
他助紂為虐,隻為心中的一份歉疚,如今玲瓏已去,餘下的生涯裏,他也將胸懷一腔愧疚,去為玲瓏贖去那些犯下的罪孽。
隻能以此,來彌補過往年輕氣盛時所犯下的彌天大錯。
“老奴曉得,老奴定不會,讓娘娘受半分的苦……皇上請放心。”
一連在清琢榻前守了三日,將清琢有了蘇醒跡象,蘇枕便匆匆走了。
清琢醒來時,陳國忠在她床榻前守著,見她醒來,忙道:“哎喲,可算是醒過來了,姑娘快來將藥喝了罷。”
清琢四處張望,入目盡是陌生的陳設,找了許久,仍然不見熟悉的身影。
一把推開了陳國忠,清琢跑下床,沿路追去。
醒來之前,她還依稀聽得到他的聲音。
她將一切都想了起來,過往的那些傷痛,以及蘇枕在她失憶時的一切陳白……
她想要聽一聽他的解釋,可為何,他連見她一麵也不肯?
一路上跌跌撞撞,清琢走的山路,一旦摔下,便被石頭磕破皮肉,被樹枝刮傷流血……身上多了好些的傷口,最後猛地一下摔在了一棵樹下,才終於將蘇枕給逼了出來。
她捉住了他的手,死咬住了下唇,不知此時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明明一路上想了那麼多,想要告訴他,自己過往所受的那些委屈,想要問一問,在她失憶時,蘇枕的那些好,可會是假的?
卻不料蘇枕一把掰開了她的手指:“陳玲瓏,看在阿翁的麵子上,我可以不去計較你迫害阿琢的事,但以後,你若再敢踏進帝都一步,朕勢必會將你碎屍萬段。”
說完,便轉身決絕離開,留下清琢一人失去支撐,倒在地上慟哭起來。
玲瓏所說的,要她嚐到的被拋棄的滋味兒,原就是這樣嗎?
天空漸漸泛起了魚肚白,蘇枕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隻有寒冷的山風一陣又一陣地吹來,將遠處清溶溶的景色漸漸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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