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晨看著焉然那雙光彩暗淡的眼睛，竟然一點不敢肯定。
乾晨低頭，看焉然緊緊抓住自己手的手。
那上麵，還有受傷後留下來的疤痕，比普通的肌膚凸出來了許多，看起來有種殘酷的淒美。
焉然仿佛覺察到了什麼，像是受驚的兔子，將乾晨的手抓的更緊，頭輕輕的擺動著：“我不要出國……乾晨，我要跟你在一起——”
乾晨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但他很快的閉上眼睛，將那股暖意逼了回去，而後再睜開時，裏麵隻剩下一片冷靜。
他慢慢的，將焉然的手，從自己的手上一寸寸的推開，每推開一寸，就仿佛心裂開了一個口子般的，疼的他呼吸都忘記了。
終於，他將焉然的手完全推開，然後轉身去看崔浩：“我跟你們回去！”
再不看焉然的神色。
乾絲絲跟賴雨綺是在半道上跟崔浩他們的車碰麵的。
車子剛一停下，還沒停穩，乾絲絲就拉開車門跳了下去。
“哐”一聲拉開越野車的車門，乾絲絲先是看了一眼仿佛牽線木偶一般坐著一動不動，眼神空洞的焉然，這才轉頭對著乾晨一聲喝：“乾晨你下車！”
乾晨依言下來，跟著乾絲絲走到路旁，剛站穩，右臉便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
這是乾絲絲頭一回對人動手，對象還是自己的弟弟乾晨。
乾晨雖然從小頑劣，乾國忠和苗沛芹各種罵，卻從來沒挨過任何的打。
這是人生的第一次。
可……他似乎對這個巴掌，並沒有什麼不滿，甚至連起碼的情緒也沒有，隻是臉微微往旁邊一偏，木然的側過頭去，站著一動不動的。
乾絲絲伸出手去就後悔了，可力氣已經出去了，收回是不可能的。
手臂震得有些麻，她複雜歉疚的看著毫無表情的乾晨，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氛，嘴巴張了又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半響，乾晨卻突然開口了：“姐……我錯了……”
乾絲絲愣了，她應該早點察覺的，乾晨的情緒不太對勁。
“乾晨……我……對不起，我不該動手的！我……我真的……太生氣，太擔心了……焉然不能再發生什麼意外了，否則……我們怎麼對得起人家——”乾絲絲有些慌張，說的顛三倒四。
“姐，我知道！是我錯了！”乾晨再次說。
乾絲絲看著乾晨，一秒、兩秒、三秒……
乾絲絲知道，乾晨是發自肺腑的道歉！
可……明明乾晨在半小時之前，還是要執意帶著焉然離開的！
“乾晨……”乾絲絲忽然有點慌亂。
“姐，我自己犯的錯，我自己承擔！”乾晨抬起頭來，目光平靜的簡直不像這個不羈狂妄的少年。
這一刹那，乾絲絲覺得乾晨長大了！
就像親眼看見瓜熟蒂落一般的，乾絲絲覺得倉皇又措手不及。
她雖然不認同乾晨今晚的行為，卻並不想用拔苗促長得方式，讓乾晨成長起來，那樣……太殘酷！
“絲絲，時間不早了，咱們早點把焉然送回去吧！”賴雨綺在車裏衝乾絲絲喊，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