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芳便趁這段時間洗把臉,補一補口紅,換件衣服。
她沿著樓梯下來,發覺二樓的陽台寬大舒適,而且,熊、柯兩位已經比她早到。
玉芳不敢怠慢,立即迎上去。
那兩位女生也轉過頭來。
大家都滿臉笑容,雖然年紀輕輕,表麵工夫都練得到了家,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她們在開舊生聯歡會。
柯寶宜比照片還好看,簡直是個美人兒。
熊詠琴則英姿颯颯,十分神氣。
可是兩位女生上下打量過丘玉芳之後卻讚道:“原來人真可以有這樣文雅的氣質。”
這時他們身後傳來一把聲音道:“無論誰勝出,都希望其它兩位繼續留任。”
一看,是梁定邦到了。
他穿著便服,過來招呼三位年輕女子。
玉芳馬上注意到柯寶宜一個箭步,搶到他右邊的位置坐下。
好一個熊詠琴,輕輕挪到左邊。
玉芳笑笑,隻得坐在梁氏對麵。
爭,也得有個限度,姿勢那麼難看,贏了比輸了更慘。
他們才聊幾句,忽然有人說:“怠慢,我來遲了。”
原來是羅玉薇女士。
她年約五十餘歲,氣質優雅,身段苗條,衣著考究,渾身配戴珠寶,但並不覺過份眩目。
她笑著走過來,“後生可畏,我像你們這個年紀,什麼都不懂。”
玉芳笑而不答。
柯寶宜笑道:“梁太太,我們不懂不行呢,不然怎麼在宇宙立足。”
玉芳反正不是坐在什麼好位置,隻有她一人起身讓位。
玉芳有第六感,這次升職指示,將由羅女士發出。
這時熊詠琴也連忙來扶羅女士。
羅女士輕輕推開她,“誰陪我打網球?”
人家並不老,說不定養尊處優,精神比年輕人好。
熊詠琴連忙說:“我可以。”
羅女士看著玉芳,“你呢丘小姐?”
玉芳輕輕答:“我沒學過。”
熊詠琴牽牽嘴角。
她陪著羅女士去更衣。
這邊柯寶宜一對寶石似眼睛盯住梁定邦不放。
噫,一人跟一個,丘玉芳頓時落了下風。
她站不是,坐不是,十分有挫敗感。
幸虧梁定邦說:“來,玉芳,一起來參觀我們家的雀鳥院。”
真沒想到梁宅飼養著那麼多漂亮的雀鳥。
自蜂鳥至白孔雀都有,玉芳為之心花怒放,她對會人語的七彩鸚鵡最有興趣。
有一隻看到她與柯寶宜便說:“姑娘們來了,姑娘們來了。”
可是柯寶宜沒有興趣看蜂鳥啜吸蜜水,她露出不耐煩之態。
梁氏問:“玉芳喜歡那一種鳥?”
“啊,都喜歡。”
一隻八哥飛來停在她肩上。,
“能告訴我是哪一隻嗎?”
玉芳笑笑,欠欠身,答道:“我最喜飛翔在原野裏的隼與鷹。”
梁氏詫異道:“啊。”
柯寶宜插嘴:“我們剛才說到何處,嗬,對,宇宙創業經過。”
她這時有意無意,把手臂繞著梁定邦的手臂,上身輕輕靠近。
玉芳別過頭去。
這是什麼手段?
太像歡場女子拉人客。
玉芳笑容漸漸呆木。
物傷其類,玉芳不由得惻然。
她腳步漸漸墮後,在後院看起景致來。
丘玉芳出身普通家庭,所以她不諳球藝,亦不會講法文,更不懂彈琴,皆因父母交不起這種額外學費,她隻受過普通教育。
然後,憑獎學金出外留學。
可是,她很有自律,她懂得什麼是榮辱之心。
她向往升職,可是,她賣藝,不賣身,賣力,不賣命。
對她來說,尊嚴最重要,與其它兩位人選比較,她敗跡已露。
玉芳暗暗叫聲可惜,她恐怕要令王月桂失望了。
玉芳回房去。
晚飯時間是七時正。
她真沒想到柯寶宜會穿一襲露胸禮服,她美好身段暴露無遺,仿佛在喊:讓我升職,這一切也是你的!
玉芳歎口氣,不該這麼想,一定是妒忌了。
吃到一半,熊詠琴忽然閑閑說:“聽說香港宇宙公司的總經理王月桂與玉芳有特殊關係。”
梁定邦立即問:“是嗎?”
玉芳發愣,沒想到有人會當麵發難。
羅女士解圍,“聽說她倆像兩師徒。”
熊詠琴笑,“據說,玉芳的母親以前是王女士的好朋友。”
要到這個時候玉芳才開口:“她們的確是中學同學。”
柯寶宜馬上說:“朝中有人好做官。”
玉芳立刻說:“王月掛辦事公道。”
熊詠琴笑,“我肯定她是。”
玉芳氣結。
梁定邦說:“我想請三位說一說升職後計劃。”
這時,大家看著玉芳,“你先說吧。”
先說沒好處,後兩位可以根據老板的評語添增刪除講辭。
玉芳知道柯、熊先要聯手淘汰她,然後才作競爭。
都是知識份子,有什麼必要這個樣子。
都是中了老板的計,叫她們自相殘殺。
玉芳隻得娓娓道出她當選後的政策。
這番講辭,她自一年前便開始練習,背得滾瓜爛熟,她丘玉芳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說到一半,故意喝口水,表示為難,略加思索,再講下去,處處都照顧到,使低估她的那兩位小姐再無發揮餘地。
果然,她講完之後,那兩位頓時失色。
她們才說幾句,羅女士便說累,先告退下去了。
一天已經過去,明日請早。
老板以升職為餌,把名利熏心的夥計玩弄於股掌之上。
玉芳覺得她似老鼠,而梁氏與羅女士則似貓。
飯後,柯寶宜陪梁定邦下棋。
熊詠琴過來同玉芳說:“有人施美人計呢。”
玉芳冷冷走開,終於忍不住,回轉頭來,丟下一句:“幸虧你也不是吃素之人!”
她回房去休息。
這種遊戲有什麼好玩。
半夜,她睡醒了,想必是因時差尚未習慣,於是想到二樓圖書室取本書看。
一開門,看見柯寶宜與梁定邦正站在房門口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