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鳶默默欣賞著,以指腹輕拭去淚痕,再次迎上他的視線,難掩驚喜道:“你終於願意承認你是我老公了?”
徐墨凜冷冷地別過臉。
門邊,過來送急需審批文件的高尚進退兩難,從他的角度,看到的是夫妻親熱畫麵,然而當曲鳶察覺他的存在,“羞赧”地直身退開,他頂著壓力緩步走進去,躍入眼中的,赫然是徐墨凜臉上還未消褪的巴掌印。
這……
他錯過了什麼?
床頭打架,床尾和?
高尚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不敢問,言簡意賅地表明來意,得到徐墨凜的授意後,他在文件上蓋了公章,便匆匆離去,把私密空間留給他們。
二人世界裏,徐墨凜冷若冰霜,躺在床上無聲無息,曲鳶倒是心情不錯,調高空調溫度,挑了個水靈靈的雪梨,削皮洗淨,切成小塊,入口清甜,汁水豐盈,她點開赤腳大鮮水果店的頁麵,留下五星好評。
徐墨凜出事後,為免事態發展影響集團股價,高尚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住院的消息還是在小範圍內傳開。
他生性喜靜,估計外公那邊還瞞著,所以除了偶爾彙報工作的高尚,並無其他不識趣的人前來探病。
曲鳶樂得自在。
徐墨凜留院觀察一周,複查了頭部CT,確認沒有遲發性顱內血腫,高尚辦理了出院手續,市中心的公寓不方便靜養,請示過徐墨凜的意見,他將夫妻二人一起送回宿鶴公館。
位於半山腰的臨湖別墅是他們的婚房,結婚兩年,徐墨凜住在這兒的次數屈指可數,基本上可以算是曲鳶的地盤。
因徐墨凜不喜外人打擾,所以家裏沒有請管家和住家保姆,每天會有負責做飯和清潔的阿姨過來,園丁大叔也會定期上門,院子裏草木蓊蓊鬱鬱,各種花兒開得姹紫嫣紅,透出蓬勃的生命力。
曲鳶推開門,窗明幾淨,纖塵不染,離家短短七天,她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眸光落在長長的餐桌上,緩緩凝滯住,仿佛冬日裏的雨,落地成冰。
5月14日傍晚,她親自下廚做了一桌他喜歡的飯菜,化好精致妝容,穿著他送的高跟鞋和漂亮裙子,滿懷歡喜地等他回來。
他答應她六點半會準時到家。
夕陽在青山外熄滅了最後一抹光亮,夜色四合,繁星弦月遙遙相應,她等到八點,他仍不見蹤影,飯菜已經涼了,她重新熱了一遍,坐立不安,翹首以盼,生怕他路上出了什麼意外,打電話給他,那端傳來冷淡的回複:“臨時有事。”
當時被灌了迷魂湯的她,卑微到極點:“老公,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掛了。”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麻木聽著壁鍾規律的走動聲,一顆心與桌上的飯菜,一點點地涼透。
那天,是他們結婚兩周年的紀念日。
可隻有她一個人記得紀念,在這場婚姻裏,他從來隻是個局外人。
從小被爸爸當做掌上明珠般疼愛嗬護長大,得償所願嫁給一見傾心的男人,未嚐多少甜蜜,隻有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冷落與等待。
壁鍾敲了整整十二下,新的一天了,她蜷縮著身體藏在黑暗裏,流盡了有生以來積攢的眼淚。
十二點半,他回來了。
燈光亮起,刺入她的淚眼,緩緩步入視野中的男人,白衫黑褲,身形頎長,容色一絕,氣質清冷如天上月。
她隻知月美,卻忘了它表麵坑坑窪窪,布滿棱角,不顧一切地占為己有,最終隻會落得遍體鱗傷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