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鳶徹底想通了,她選擇遵循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做出這樣的決定,就不會後悔,更不會退卻,等她把心裏積壓的不痛快幹幹淨淨消了,再了無遺憾地開始新生活。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而不是留個所謂傷疤,苦大仇深,時時顧影自憐,怨天尤人,多沒意思。
曲鳶最大的顧慮是:“如果繼續演下去,他入戲太深,假戲真做,要我履行夫妻義務怎麼辦?”
甄湘:“呃,他的頭和倆手都傷了,就算真想做點啥,至少兩個月內,心有餘力不足的吧。”
曲鳶抿著紅唇,麵色凝重地回道:“萬一,坐上來,自己動?”
甄湘:“……”
謝邀,超出知識範疇了。
討論未果,曲鳶輕輕翻身,躺平,本想聽聽手機裏的錄音,睡意悄然裹了上來,迷糊間,她聽到“叮”的一聲,像老舊時鍾整點發出的聲響,隨後便失去了意識。
她被拖入光怪陸離的夢境。
一堆人圍著她指指點點,認識的,不認識的:
“淨身出戶?說得好聽,她是被掃地出門的吧。”
“嗬嗬,徐墨凜那樣的人,怎麼會真看得上她?”
“同是姓曲,一個親孫女一個外孫女,帶了個‘外’的,始終算不上正牌曲家千金,曲蓉蓉和徐墨凜才是真正的門當戶對,天作之合。”
穿著婚紗的曲蓉蓉挽著徐墨凜的手,耀武揚威地出現在眼前,曲鳶驚覺自己不知何時退到了懸崖邊,她毫不猶豫伸出手,拉著徐墨凜一起墜落深淵……
畫麵一轉。
她置身昏暗的車裏,正坐在一個男人的腿上,那張藏在暗處的美人臉,赫然和徐墨凜一模一樣。
男人呼吸滾燙,帶著某種克製,他隱忍得越厲害,給她的反饋便越強烈。
車子飛速行駛在漫無邊際的荒野上。
車外野草叢生,似蟄伏著猛獸,車內氣氛危險。
她故意往前一坐,他瞬間渾身緊繃。
途徑顛簸舊橋,橋邊開得正好的紫色鳶尾花被風折斷,沉入水底,無聲地被汙泥掩埋。
放在他腰後的手被按住,她眼神詢問:不想?
車子下了橋,駛向藏著零星燈火的遙遠村莊。
“想。”低低的喘息在她耳畔,幽穀傳響般,“我怕會傷到寶寶。”
……
隨著驚雷炸響,醞釀了整夜的黑雲被閃電貫穿,一番激烈搏鬥後,萬千甘霖“劈裏啪啦”刺落人間。
這場來勢洶洶的急雨,宣告著春天氣數已盡。
曲鳶睜眼醒來,頰邊猶存著綺麗夢境的紅暈,口幹舌燥,心髒撞著胸腔,跳得失去了節奏。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嫁給徐墨凜兩年,雖說並無夫妻之實,但類似的夢她是做過的。然而沒有一次,比這次真實,就像真真切切發生過一樣。
幽暗光影裏。
他滾燙的胸膛,
上下聳動的喉結……
等一下——
曲鳶停止遐想,察覺到了某些不對勁,左右張望,微微怔愣,她怎麼會躺在病床上?
那麼,原本應該躺在這裏的人……
病房裏隻有他們,這個點還不到查房時間,徐墨凜雙手都受傷了,不可能是因為憐惜她睡硬床,把她抱到病床上。
那麼,隻剩下一個可能性。
是她,強占了他的床。
愛夫人設一夜崩塌,夫妻情深的戲碼要怎麼演下去?
正出著神,曲鳶耳尖地捕捉到洗手間傳來輕微水聲,可能是在洗漱?想起他還有腦震蕩,說不定虛弱得站都站不穩。
彌補占床失誤的時機到了,曲鳶翻身下床,步伐輕盈地衝進虛掩著門的洗手間:“老公,需要我幫忙扶一下嗎?”
身形挺拔的男人站在馬桶前,條件反射地循聲偏過頭,隨著他這個動作,製造出水聲、在夢裏被她鎮壓的口在眼前一閃而過,似乎受到了驚嚇,還往上……
曲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