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夠了。”
突然就爆發了，慕千雪猛地轉過臉來，小臉上梨花帶雨：“我都說了是要去照顧小雨，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怎樣？非要扯那些有的沒有的，對我沒信心就算了，對自己都沒信心嗎？你就覺得自己那麼差比不上杜宏宇嗎？啊？”這男人的觀點永遠都這麼令人崩潰，慕千雪吼完便推開車門下車，一抬頭，宋天楊卻不知何時已站在車外等她。
夜色下，他如墨的深眸間華光閃閃，磁石一般令人無法抗拒，菲薄的唇勾起，帶笑的俊臉在她麵前慢慢放大：“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比他強？”
“…………”
被他的問題弄得啞口無言，就連慕千雪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心裏原來竟是這麼想的。這個惡劣的男人對她做了那麼多過份的事，就在剛才還把她強行從醫院裏扛了出來，可她還是覺得她比杜宏宇強？這個認知讓慕千雪自己都接受不了，她是不是瘋了？怎麼會有這種可笑的想法？
她被問住的表情傻得可愛，宋天楊心情極好地看著她，忽而拿起手機，當著她的麵直接撥去了醫院。
“媽，小雨那邊能不能幫我去看看？”
“嗯！告訴她我把千雪接走了，明早再來看她。”
“好，拜！”
簡短的三句話，利落地交待完一切，宋天楊挑眸，問她：“這樣總行了吧？”
這樣行了嗎？當然行了。
可是，她怎麼能這麼快就妥協？怎麼能？
她還是妥協了，被他拉扯著上樓，回房。
洗好澡出來，看見宋天楊如常地坐在g上看書，慕千雪拿著毛巾胡亂地擦了把自己的濕發，便坐到書桌前裝模做樣地‘工作’去了。明天上午要開庭，這些資料都是她提前準備好的，其實已看過很多遍了，隻是，為防尷尬她決定等他睡著了再上g。
大姨媽還沒走，她其實也不怕和他同g共枕。隻是，有他在自己身邊總讓她覺得危險，所以能避免的時候她都會盡量的避免。反正這些資料多熟悉一下也沒壞處，案子雖然不算複雜，畢竟是自己一個人單獨來做辯護，準備充分總沒錯。
同處一室，她總是靜不下心來，試了好幾次才勉強進入狀態，正看到一個自己被自己平時忽略掉了的細節，她來不及慶幸，忽而感覺如芒在背，猛一回頭，看到他一臉肅容地站在自己身後，她下意識地解釋：“我明早十點開庭。”
瞥了眼她桌上的資料，宋天楊道：“要我送你過去的意思？”
聞聲，慕千雪一噎，這人的腦回路長得是不是和別人不一樣？她哪裏是那個意思？她分明就隻是想告訴他自己不睡覺的原因而已………
“不用了，司機送我就行了。”答得太快，宋天楊臉色微變，慕千雪趕緊補充道：“主要是不順路，要不然我就搭你的順風車了。”
這個解釋還算過得去，宋天楊又問：“你打算什麼時候睡覺？”
“看完了就睡。”目不斜視地翻看著資料，雖然資料上的東西她一個字也沒有看見眼睛裏，可慕千雪臉上的表情卻很專注，仿佛她真的有多認真似的。
“多久看完？”
“不知道。”她含糊地答著，還小心地解釋著：“這個案子很重要了，如果我輸了官司那個孩子很可能會進少管所，所以我想更努力一點，這樣……”
“解釋這麼多幹嘛？我又沒說不讓你看。”說完，宋天楊好脾氣地轉身，很快就離開，似乎真的沒打算打擾她的樣子。
警報解除，慕千雪反倒有些心神不寧，想了想，又小心地說了一句：“那……你先睡吧！”話音剛落，宋天楊偉岸的身影突然又出現在她麵前，慕千雪驚得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你要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幫你吹頭發。”
說完，宋天楊漂亮的眉峰微微一挑，意有所指道：“既然老婆忙到連頭發都沒時間吹，那就隻能做老公的我來代勞了。”
聞聲，她下意識地低頭，果然發現他手裏拿著一隻小巧的吹風機。宋天楊的頭發短，平時都是隨便擦擦就算完，所以他的房間裏是沒有吹風機的，前陣子他不在家的時候，她還偷偷在浴室找過，根本就沒有，要不然她怎麼可能不吹頭發就出來？可是，那他手裏的又是哪裏來的？
但是，不管他那吹風機是怎麼弄來的，可她怎麼敢讓他給自己吹頭發？
“不用了，一會就幹了……真的不用……”
一隻手就將她按回了椅子上，宋天楊的聲音很不大，卻透著淡淡的關心：“不是還在經期嗎？頭發不弄幹難道不會肚子痛？”說完，他還抱怨道：“我可不想又替你揉一晚上。”
“…………”
沒理由拒絕了，可她卻開始坐立不安，他的大手穿插過她的長發，指尖時不時會觸碰到她的頭皮。帶電的感覺一陣一陣地刺激著她，慕千雪忍不住又紅了臉………
她沒有想到，他還有這樣溫柔的一麵。
或者，應該算是溫柔吧！至少，他每一個動作都很小心，一點都沒有弄疼她。其實，她很不習慣，自從父母去世之後，一直是她照顧小雨，她已習慣了做照顧人的那一個，根本不知道怎麼去享受被別人照顧的感覺。所以，強忍了三分鍾之後，她就去跟他扮吹風機：“還是，我自己來吧！”
手下不動，仍舊撩撥似地吹拂著她的長發，宋天楊頭也不抬，唇角的弧度微暖：“不是說這個案子很重要的嗎？不看了？”
他這個樣子，她還怎麼看得進去？
還想去搶，卻在他的眼神下乖乖坐在原處，僵坐著一直‘享受’完整個過程，直到自己的長發被徹底吹幹，慕千雪的手心，後背，額頭全都已布上密密的汗。宋天楊這一晚似是真的‘乖巧’，吹頭發就真的隻是吹頭發，一點其它的動作也沒有，吹完後也很自然地離開，沒有再來騷擾她。
他這樣反常，反倒讓慕千雪覺得更加不安。
資料是徹底看不下去了，她索性也直接收起來，配合地上g睡覺。雖然他什麼也沒說，可她總覺得這樣就他想要的結果，所以，不再掙紮，不再抗拒，反正有大姨媽傍身她暫時安全。下一秒身體便落入他的懷抱，男人有力的大手圈過來，環過她細軟的腰肢很自然地將大手覆在她小腹上。
慕千雪一下子就僵住了，他的手………
可他接下來卻沒有其它的動作，隻是以嗬護性的手勢溫柔地護在那裏，慕千雪腦子裏有片刻的空白，待番然醒悟終於明白他是擔心她痛經，這種感覺真的很怪異，她們明明才吵過架，明明還水火不容，可他怎麼能這麼‘喜怒無常’，一會兒是狂獅怒吼，一會兒又是繾綣溫柔，他這樣讓她壓力很大！
如此重壓之下，慕千雪又失眠了，身體很累人卻怎麼也睡不著。被困在他懷裏，身後似乎又有了某些讓她覺得危險的反應，她不敢隨便亂動，隻僵在他懷裏勉強閉上眼數羊，從一隻數到一千隻………
慕千雪憤怒了，這是誰發明的傻辦法，明明是越數越清醒怎麼還說能睡著得？
也不知糾結了多久，迷迷糊糊間竟也還是睡了過去，他的懷抱很溫暖，寬寬大大的正好將她整個人容納進去，她舒服地轉了個身，窩在他心口尋找的最舒適的位置。宋天楊那時還沒有睡著，感覺到懷裏的小腦袋正在不安份地拱來拱去，體內的隱忍已達到極致，又不是能真的要………
宋天楊咬牙，將人死死扣在懷裏和自己貼得緊緊的，隔靴搔癢………
清晨，慕千雪是在一陣麻麻的癢意中醒來的。
睡眠不足導致她頭腦還有些混沌，迷糊間，伸手將胸前的毛毛手拖出來，她翻了個身繼續睡。隻是，沒過兩秒那隻煩人的大手又來了，背著對某人的姿勢讓他更方便手裏的動作，突然一用力，慕千雪疼得‘嘶’了一聲…………
“真敏感！”
帶笑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帶著晨起特有的沙啞與慵懶，慕千雪汗毛倒立，徹底清醒了。
一個翻身從g上坐了起來，某人的手還掛在自己的胸前，她羞得臉色血紅，慌亂地將那隻爪子從自己衣服裏扯出來，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內衣似乎又被他解開了，薄薄的衣料貼在她飽滿的曲線上，g上的男人眸色漸深。再不敢耽擱，慕千雪飛快地跳下g，顧不上穿鞋便低著頭衝進了盥洗室。
那個早晨，簡直是‘兵荒馬亂’。慕千雪錯把洗麵奶擠到了牙刷上，又把眼霜當成了粉底液，還把隱形眼鏡搞掉了一隻，所以最後她不得不又一次架起了她的大黑框眼鏡。梳洗完畢，她終於準備完畢，自信滿滿地出現在宋天楊麵前。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他的眼神若有所指：“你確定自己這麼穿ok？”
慕千雪低頭一看，小西裝，一步裙，黑皮鞋，原本一切都應該很ok的，可是為什麼經他一提醒後她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妥，可是，哪裏不妥呢？
男人的唇角抿出一絲玩味，眼中的濃濃的促狹之意：“西裝裏穿睡衣難道最近律政界的新潮流？”
“…………”
聞聲，慕千雪再度低頭，大囧，轉身又衝進了更衣室。
換好衣服出來，宋天楊已不在房間裏，慕千雪緊繃的神經總算是得到了些許放鬆，她又跑回更衣室裏重新檢查了自己一遍，確認真的沒有任何問題後，這才小心翼翼地下了樓。
早餐很豐富，可慕千雪卻沒什麼味口，隨意吃了一點就要出門上班，宋天楊卻長腿一邁跟了上來：“我送你。”
“不是不順路嗎？”
“不順路也送。”
“…………”
感覺自己這個時候應該對他說謝謝，可那兩個謝字卡在喉嚨裏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慕千雪咬了咬唇，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便認命地跟了上去，然後安慰自己，有‘不順風’的車坐她應該慶幸。
一路無言，很快到了法院門口。
下車的時候慕千雪終於還是說了聲謝謝，宋天楊勾了勾唇：“幾點可以出來？”
“這個，說不好。”
“完事了給我電話，接你去醫院看小雨。”
“不用了……”
之後的話都被他凶悍的眼神嚇回肚裏，慕千雪猶豫地點了點頭，宋天楊的臉色才好看了許多。
目送著他離去，慕千雪重重地籲出一口氣，轉身向法院走去。
“慕律師。”
有人從身後叫她，慕千雪下意識地回頭，來不及看清來人的臉孔，那人便撲上來狠狠地給了她一記耳光。清脆的聲音在法院的門前響起，慕千雪一下子就給打懵了。
“他給了你多少錢？你替那種人做辯護你不覺得心虛嗎？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嗎？啊？”
“你知道我的女兒死的有多慘嗎？她才十六歲，十六歲啊！”
“你長得這麼漂亮，心怎麼這麼黑？你還我女兒，還我女兒……”
“對不起！請您不要這麼激動，我隻是……”慕千雪認得這個女人，是死者的母親，雖然她行為過激，可想到喪女之痛，慕千雪仍舊打算好好跟她解釋一下，可是，要講的話還不及說完，那中年女人突然又發起狠來，抓過她的頭發便朝牆上狠狠撞去。驚駭之下，慕千雪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等待之中的痛意未來，她隨著慣性猛地向前撞去。電光火石之間，慕千雪突然覺得腰間一緊，緊跟著便撞上一具堅硬的胸膛。
慌亂中抬眸，她失措的眸底印出一張英俊的臉，那雙漆墨如潭的深眸溫潤如玉，一如當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