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0江山依舊,美人不複(1 / 3)

天越八年,深冬,降雪。

一位紫衣男子靠在亭子裏的紅柱上旁,閉著雙眸,睫毛輕輕顫抖,有些許雪花落在他發梢,落在他的身邊。

“皇上,天氣寒冷,皇上還是進屋吧。”年過四十的程公公撐著傘站在亭子外麵,西門鉞的旁邊,輕輕說道,語氣裏充滿無奈與歎息。

他緩緩掙開眼,睫毛上的一點雪花化成了水珠掛在上麵,閃著晶瑩,身子動了動,沾到了一旁飄落進來的雪花,化成的水浸濕了他紫色的衣擺,他看向程公公,而後看著不遠處的寒梅,“朕在賞梅呢。”

程公公知道西門鉞喜歡梅花,他經常畫梅花,雖然每次畫完後就讓程公公給燒了,但他就算是夏季也會執筆畫梅。

可是程公公不知道,西門鉞為何喜歡梅花。

對西門鉞來說,梅花就代表素淺歌,若讓他用一種花形容素淺歌,不是牡丹薔薇,不是水仙海棠,就是梅。一枝淩寒獨自開的傲骨寒梅,沒有比這更適合她的了。

他的紙上畫著梅花,心裏想著的,卻一直都是素淺歌,從未變更。她的冷清孤傲,她的溫柔笑顏,她的一字一句,他都記著,一直都記著。他想在每年寒冬,都可以看到整個皇宮都種滿梅花,說不定,其中就有一朵是她。

他說,誰都不許再去折梅枝,讓它們自己盛開,自己凋零,化作塵土,化作過去,誰也不要去理會。但他有時還是會上前將梅枝上承載著的雪花用手掃落,盡管那十分冰涼。

“皇上,皇上......”許久未聞的熟悉聲音傳到了西門鉞的耳中,他沒有起身,依舊靠著柱子,淡淡地看向聲音的主人。

那人聲音中夾雜著興奮,應該是有什麼十分高興的事,他從外麵跑進來,懷裏抱著一個藥箱,手裏攥著一個白玉瓶,清瘦的臉透著紅色,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冷凍紅了臉,他穿了不少衣服,但依舊能看出他看起來十分瘦弱的身材。

“是......魚太醫?”西門鉞緩緩坐起身,單手撐在身前,傾身看向魚木子。

“皇上,臣已經知道閉功丸的毒素怎麼解了,藥也做好了。”他晃了晃手裏的白玉瓶,臉上的笑容顯得他十分精神,他依舊有些氣喘,嗬出的熱氣都在漸漸擴散,“辰王妃呢?”

程公公心裏一顫,小心翼翼地看向西門鉞。西門鉞神色一動,輕聲一問:“你沒有聽說辰王妃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嗎?”

“不......在了......”魚木子手裏的白玉瓶一下子掉在地上,匿身於厚厚的白雪中,他愣愣地看著西門鉞,“沒有、沒有這麼快啊......我來遲了?”

“淺歌的死與你無關,他們都是因為我,是我,都是因為我......”西門鉞扶額,看著雪地上深深淺淺的腳印。

雪下大了,三個人久久無言。魚木子彎下腰,從雪中撿起白玉瓶,放進懷中,他突然想起了那個曾要闖蕩江湖的女子,那張笑靨清晰地映在腦海裏。

為什麼那樣美麗的女子都要早早得離開人世,是因為上天妒忌她們的容顏與才情嗎?

天越十七年,春暖,花開。

“我要找父皇父皇父皇......”小女孩五六歲的樣子,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奇地打量著禦清宮內的小書房,身後的乳娘追不上她,叫她她又不應,隻顧往書房裏跑,乳娘站在書房外站在書房外又不敢進去。

這兒一般是不準其他人來的。

“公主,公主你快點出來吧,這兒是不能隨便進的。”乳娘站在外麵急得直跳腳,虛掩著的門就被良樂公主這樣推開了。

先入眼的是兩張已發舊的畫,一張上麵畫著一位白衣女子站在草地上,輕風撩起她的發絲,掃過她溫柔的笑顏,扶著她的腰身,模糊了她的側臉。另外一張畫上麵,是兩個人,一個是白衣女子,坐在石凳上,低頭看著自己腿上坐著的一個四五歲大的女孩,石桌上還放著茶具,女子笑靨如花,纖纖素手摸著女孩的頭,女孩望著女子,大眼睛裏寫滿了童真與歡喜。那每一筆都十分傳神,如此真實,如此美好。

“這個女孩,怎麼像在哪兒見過......”良樂公主歪著頭想了半天,突然後麵傳來男子的叫喊聲:“水兒。”良樂公主西門凝水嚇得趕緊轉身,看向麵前穿著明黃龍袍男子,“父父父皇......我不是故意要進來的,我隻是不小心將門推了一下它就開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有看到你房間裏的畫,我也沒有覺得那個妹妹好眼熟......”

西門鉞聽了她的話,撲哧一聲笑出來,對乳娘說:“你先下去吧。”乳娘鬆了口氣,“奴婢遵命。”

“父皇,他們都說這裏不能進,水兒隻是很好奇就不小心來到了這兒推開了門,我以為裏麵有珍珠。”西門凝水手舞足蹈地說著。

“珍珠你已經看到了,就是那兩幅畫,美嗎?”西門鉞走進去,抱起西門凝水,看著牆上掛著的畫。

“美啊,很美,像是真的。那個美人是父皇的妃子嗎。那個妹妹是水兒的親妹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