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在烏水鎮算是較高的建築,楚王從雅間的窗口往外望去,韓通的話沒有錯,和城裏比起來,郊外的風景確實更讓人心曠神怡。
小鎮伴水而建,無數條溪溝在小鎮裏四處縱橫,窄窄的水道用小石拱橋相連,橋邊停著烏篷船,幾個小媳婦在溪溝邊洗衣裳,邊洗邊說笑,燦爛的笑容迎著陽光,是簡單的快樂,遠處的湖裏長了新荷,綠油油的一片,風吹葉動,碧浪疊起,層層湧動,頗為壯觀。
他突然來了興致,要出去走一走,身後立刻一大群人響應,他擺擺手,“誰都不要跟著,我自己去走一走。”
賈侍衛顯然沒有把自己歸到“誰”那一類。楚王剛邁步,他就跟著提腳,被寧九一把拉住,無聲的對他搖頭,難得王爺有此雅興,誰都別去打攪他吧。
青石板鋪就的街道寬敞平整,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富裕的小鎮,四周安安靜靜,一個人都沒有,他獨自緩步走著,眾人從樓上看,明媚的陽光裏,他的背影卻越發顯得蕭索落寞。
賈桐先前不明白寧九為什麼要拖住他,看到這一幕,他懂了。
楚王從街道拐上溪堤,溪溝裏的水清澈見底,能看見裏麵遊著一群一群銀色的小魚,這讓他想起在楚王府,白千帆養的那一缸銀色小魚,連夜走的,哪些魚隻怕早就沒了。
他有些唏噓的歎了口氣,看向另一側,這一邊溪溝裏的水有些渾濁,壁上長滿了青苔,不知名的小花從縫隙裏頑強的長出來,在風中輕輕搖曳,幽暗的水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遊動,甩出水麵細碎的一點漣漪。
他瞟了一眼,抬腳上了石拱橋。
白千帆隻見一道淡淡的影子在水麵上斜斜的掠過去,她直起腰來,抹了一把汗,將簍子從水裏提起來,咧著嘴笑,她親自抓的泥鰍,總不會有錯。
史鶯鶯給她說了情,史老板答應寬限她一些日子,要麼賠錢,要麼把損失補起來。她不敢再從別人手裏收購,自己每天早出晚歸,盡量多撈一些,好彌補損失。
楚王下了橋,信步往前走,拐上右邊的堤岸,一棵大柳樹下橫著一排釣魚竿,一個皮膚黝黑的男子將魚竿一提,一條肥大的魚從水中躍出,劈裏啪啦甩著尾巴,陽光下,晶瑩的水珠甩得到處都是。
他把魚從魚鉤上取下來,扔在桶裏,不知打哪鑽出來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扯著嗓子嚷,“朱八,你要不要臉,這是凡哥的魚,你怎麼放到自己桶裏?”
叫朱八的青年有些訕訕的,“你哪隻眼睛看到這是錢凡的魚?”
“你別耍賴,我看的真真的,是從這支魚竿上取下來的,”小孩指著一支顏色較深的魚杆,“這是凡哥的魚杆,還是我跟著他一起削的呢,凡哥讓我在這守著,沒想到還真有人偷他的魚。”
“什麼叫偷?”朱八惱羞成怒,“既然叫你在這裏看著,你人呢,人去哪了?魚把餌吃了走了你都不知道,我好心起了鉤,你到怪上我了,說什麼偷,叫錢凡來評評理。”
小孩麵紅耳赤,“那你也不該扔到自己桶裏呀。”
墨容澉遠遠站著沒動,又是錢凡,怎麼總有人在他耳旁提這個名字,他到底是在哪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