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景城郊外,一株十數仗高的梨樹,樹上開滿潔白如的梨花。
風吹起時漫天花雨飛舞,美得如詩如畫無人欣賞,大家都在等草廬和草廬的主人出現。
“出來了。”
隨著一聲叫喊,眼前落花依舊,隻是梨樹下麵驟然多一座草廬,以及排列整齊的木架。
木架上擺放著不同質地的花盆,種的皆能夠增長武功修為的草藥,種在地上的都是防治瘟疫的必用藥,藥香一陣陣撲鼻,大家恨不得衝進去搶。
當然,他們隻敢想想,草廬主人年紀雖然不大,卻不是任人欺之流。
當初就有人仗著武功修為高,強行衝入草廬內搶一株育沛草,結果草廬主人一掌把他廢掉。
草廬主人還有四條規定:
第一、自覺排隊,不得喧嘩。
第二、每種草藥每天隻賣一份;
第三、每人每天限買一種草藥;
第四、辰時作,正午休,未時作,酉時息。
饒是條件如此苛刻,每天前來排隊購買藥草的人,依舊是排成望不到頭的長龍。
胤國連續三年天災不斷,朝廷不作為,後宮妖後弄權,以至百姓們流離失所、餓殍遍野、瘟疫肆虐、物價飛升。
比起藥坊裏讓人望而生畏的價格,草廬的價格實在太過良心,而且草藥品相和藥性皆為上品,前來買藥的人也越來越多,隊伍一天比一天長。
草廬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從裏走出一名著月白衣裙的女孩,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
觀其相貌並無出彩之處,惟有右眼角下方的一顆血色淚痣,總是讓人移開不眼睛。
沉重的紅色仿佛承載著著億萬年哀傷,總讓人忍不住想擦掉那滴血淚,就像是擦掉背負在她身上沉重的悲傷。
看到女孩出來,眾人馬上自覺排隊。
排在前麵的人沾沾自喜,排在後麵的人隻能暗暗祈禱。
雲知看一眼買藥的隊伍,把乾坤袋往木樁的勾子一掛,就開始一天的工作。
第一人買的是能耐饑餓祝餘草,雲知把一盆類似韭菜的植物交給對方,對方接檢查過後把一塊黃靈石交給雲知。
雲知把靈石收到乾坤袋裏,對外麵的人道:“買祝餘者,明天再來。”
祝餘算不得什麼稀罕物,隊伍中僅傳出幾聲抱怨。
隨著草藥一樣一樣賣出,後麵的抱怨聲也越來越多,都有人忍不住規勸雲知。
“雲姑娘,你這樣做生意易得罪人,何不廣結善緣,日後也好相見。”一名前來買雪蓮草的年輕男子道。
“雲知隻謀一日三餐,無意與任何人結交。”雲知把一個冰晶瓶遞給年輕男子,把黃靈石收進乾坤袋,照舊朝隊伍後麵喊一聲:“買雪蓮草者,明天再來。”
隊伍後麵頓時傳來一陣陣哀嚎聲,近二十個人一臉不甘地離開隊伍。
雲知心裏閃過一絲疑惑,雪蓮草生長環境特定,雖然難成活卻不罕見,不應該有這麼多抱怨聲。
正午時分,隊伍卻隻長不短。
雲知在門口掛了一個寫著“休”字木牌,回到廊下用膳休息。
大家都知道規矩,紛紛拿出準備好的幹糧和水,就地坐下來休息閑聊,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眾人不由回頭眺望。
兩名年紀相仿的少年騎馬而來,兩人皆是一樣的白衣飛揚,墨發束玉冠,容貌亦有六七分相似,皆是翩翩美少年,配上草廬四周的野花,大有“黃花蓋野田,白馬少年遊。”的意境。
兩名少年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武學修為卻不弱,腰間配劍也非凡品,一看便知道是世家子弟。
雖然兩人身上沒有逼人的氣勢,排在隊伍前麵幾人還是不由地緊張起來,自從草廬開始賣藥草後,仗著修為高和家勢搶排號的事情屢見不鮮,甚至還鬧出過人命。
曾有人質疑過雲知。
雲知答:“草廬之外,與我何幹。”
隻見一名少年跳下馬,朝隊伍前方走來,排在前麵幾人緊張得掌心冒汗。
本以為會有一番打鬥,少年卻彬彬有禮地拱手道:“幾位兄台有禮,在下身上攜帶有不少名貴藥草,或許會有諸位所需之物,在下願意用來交換一個排號。”
見兩名世家子弟並不仗勢欺人,還願意以物易號,幾人麵上還是有些猶豫不定。
看到眾人還在猶豫,少年摘下腰間乾坤袋,“在下與兄長趕著求藥救人,還請諸位不要推辭,看看當中是否有你們需要之物。”
乾坤袋打開的瞬間,各種名貴草藥,療傷丹藥從眾人眼前飛過,所有人都看迷了眼睛。
前麵幾人看看少年展示出來的東西,若說不心動是假的,可惜也得有命用才行,世家最慣用的伎倆就是事後奪寶。
排第一的人看上了一株九死還魂草,伸出手想拿忽然又停住,少年馬上道:“在下忘塵穀莫予昭,兄台想要九死還魂草盡管拿走,不必擔心忘塵穀的人會事後奪寶。”
忘塵穀莫府,是景城當地名門,倒從未有聽聞過忘塵穀弟子仗勢欺人的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