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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冬,長白山,大雪封山。
一個穿著破舊青灰棉襖的老人端坐在一塊青石板凳上,蒼老的麵容布滿皺紋,歲月留下的痕跡卻掩蓋不了眉間沉澱下的剛毅與頑強!老人坐得筆直,如崖間傲立的蒼鬆,他拿起石凳上的旱煙袋在腳底磕了磕,在破舊的青灰色帆布口袋裏麵摸索了半天後,拿出個一毛錢兩盒的火柴點燃煙深吸了一口。劣質嗆鼻的煙味讓老人猛地咳嗽了幾下,那筆直如蒼鬆般的腰脊也無法抗拒般地彎了下來。
這一刻,再頑強的意誌也無法掩蓋他的老態。
老人喘了幾口氣,抬手拍了拍身邊一個長得虎頭虎腦少年的肩膀。
“虎子,我怕是熬不到明年冬天了。
你八兩叔命不好,攤上個沒心沒肺的父親,又早產了兩個月,恰逢在鬼節那天出生。孫先生說他生的不是時候,命中帶了陰煞,容易招惹一些不幹不淨的東西。這些年我小心翼翼,你八兩叔總算是邁過了十四歲這道坎。
我要是去了。
虎子,你八兩叔就要靠你照顧了!”
老人剛毅的麵容露出一絲悲苦,渾濁的淚水順著蒼老的麵容落下,他猛吸了一口旱煙,沉聲道:“我始終覺得是我拖累了小八兩。我這輩子殺的人太多了,日本人老毛子洋鬼子國民黨共產黨,我這一生的因果福報怕是牽連到了小八兩的身上!”
“虎子,我秦家的香火不能斷絕在我的手上,要不然我死了也沒臉去見列祖列宗!”老人猛地拍了拍身邊少年的肩膀,沉聲道:“我死了以後,你要把我葬在村東頭那棵老槐樹下,按照孫先生說的,在第七天從我的墳頭刨一些青土讓小八兩就著山泉喝下!”
“我倒要看看!哪路的牛鬼蛇神敢動我秦怒的孫子!!!”老人猛地一掌擊在青石凳上,幹瘦布滿皺紋的粗大指骨居然硬生生從這塊青石凳上崩下來了一個角!
槐樹,槐樹,木鬼之樹!
老人堅毅的目光望著遠方被大雪覆蓋的長白山,佝僂的腰杆不由又挺得筆直,不怒自威!
“三爺!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八兩叔的。”長得虎頭虎腦的高大少年點點頭,憨聲道:“隻要我還活著,我就不會讓別人欺負八兩叔!”
老人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膀,沉聲道:“我信你!”
“因為你是牛伏虎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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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樹,槐樹,木鬼之樹!
他本應是傲立於懸崖峭壁之間的不老蒼鬆,卻甘願為子孫化為——木中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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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為木鬼,乃陰氣聚集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