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老爺伸手幫了他一把,估摸這會兒還在牢裏頭待著呢。
大老爺之所以管這檔子閑事兒,可不是心眼兒好,他們大老爺的好心眼兒,這輩子隻會用在大夫人身上,更何況,在大老爺眼裏這位還對大夫人有圖謀。
安平以前真覺大老爺想多了,崔誠之跟大夫人統共也沒見過幾麵,怎麼可能會對大夫人有意思,大老爺是太在乎大夫人,以至於對大夫人身邊的出現的男人,都看不順眼。
當然,這是安平以前的想法,如今一見崔誠之望著大夫人的樣兒,安平就知道壞菜了,還是大老爺英明,這小子對大夫人真有心思,瞧那隱忍落寞的小眼神,分明就愛而不得啊,這要是讓大老爺知道還了得。
可這事兒還真不好辦,大夫人明明沒這個意思,再說,大夫人是主子,自己一個下人上去攔著兩人見麵說話,算哪家的規矩。
正琢磨招兒呢,便聽崔誠之道:“聽說你開了廚藝學院,誠之心裏還有些不信呢,如今方知是真的,誠之可否進去瞧瞧?”
曉青:“這是自然,請。”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裏頭,安平急的跺了跺腳,從旁邊拽了個小子過來,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那小子騎著馬就跑了。
安平不敢怠慢,忙著跟了過去。
說實話,曉青並不知道崔誠之今兒來的目的,但崔誠之對於飲食一道的博學,她倒是頗為欣賞佩服,故此,也希望他能看看自己的廚藝學院,給出一些中肯的意見,畢竟自己是個現代人,雖然把現代的那套整個挪了過來,也不知合不合適。
便一一指給他:“這裏是上課的地方,哪裏是做菜實習的,這邊兒是學生食堂,那邊是學生宿舍……”
兩人逛了一圈,到了曉青臨時辦公的地方落座,曉青好奇的看了眼跟進來的安平,這小子跟安順最是機靈,平常即便跟著自己,也頗有眼力勁兒,一般自己進來這裏,兩人大都不會跟進來,而是在外頭廊下候著,今兒不知抽什麼風,硬是跟了進來。
仆婦端了茶上來,曉青:“少東家請吃茶。”
崔誠之道了謝,吃了一口,把茶碗放在手邊,抬頭看著曉青:“你剛說還需請幾位先生來給學生識字,既然是學廚子,做什麼還要請教認字的先生?”
曉青:“如今大多人對廚子都存有偏見,甚至,許多廚行裏的人,都認為當廚子隻要會做菜就可以,把師傅教的那些手藝學會了,並把菜做好就是廚子了,其實不然,當然,作為廚子把菜做好是最根本的,但怎麼把菜做好,卻不止是把師傅教的手藝學會了就成,那樣是永無休止的重複。
而且,徒弟再聰明,也不可能把師傅的手藝學的完全一樣,因為做菜有許多不可控因素,即便食材相同,調料相同,菜譜相同,兩個廚子做出的同一道菜,也完全不一樣,這是因為每一位大廚都有自己鮮明的特色跟風格,或是烹飪習慣,或是手法,或是入料的先後,都會使得菜品的口味產生變化。
一個成功的廚子會把握這種變化,從而創造出為大眾食客喜歡的佳肴來,那麼這道菜就是成功的,這位大廚也是一位真正的大廚,而大多數的廚子是無法把控這種變化的,就會被說成是廚藝不精。
這裏固然有天份的存在,但最重要的是對這道菜,這些食材,乃至這些調料,並沒有清晰透徹的了解。
就拿南派的經典菜蟹黃獅子頭來說,大多廚子都會做,但做出來的成菜,卻大不一樣,即便那些做的相當地道的大廚,若是問他們為什麼肉不剁而是切,也大多說不上來,隻會覺得當初學手藝的時候,師傅就是這麼教的,而他也會這麼教徒弟,如果徒弟悟性高,有天份,或許能學會這道菜,要是趕上笨一些的,大概也隻能做的模棱兩可。”
崔誠之不禁道:“這些跟請先生教他們念書有關係嗎?”
曉青搖搖頭:“我不是讓先生教學生念書,一開始我本想請先生來講授我們泱泱中華的飲食之道,從起源到發展,讓學生們了解廚行的變遷發展,後來才發現,來報名的學生隻有極少的人識字,大多人都目不識丁。
廚子是不需科考,但若想做一個廚子,最基本的也得識字,如果連字都不認識,隻能從師傅哪兒學來做菜的手藝,廚藝永遠不可能進益。
而且,許多食材也需要查閱書籍資料,才能有更深入的了解,舉個例子,就一個蘑菇,便有多少種,哪些有毒,那些可以食用,,若不能清楚的了解,用來做菜,味道好壞都是小事兒了,若是有毒的吃下去就是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