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之後,麵兒上對自己也還算恭順,底下什麼心思卻難說了。
王家這些年可沒斷了往宮裏送人,皇上未立皇後,卻有四妃,四妃裏有兩個都是王家的人,卻始終無所出。
若說是皇上有什麼毛病,卻有兩個低賤的宮女,曾有過身孕,不是自己發現的早,悄悄料理了,真要誕下男胎,可就是大燕的皇子了。
如今大燕並無皇嗣,這是攥在自己手裏的王牌,之所以,一直未拿出來,是因寧王如今也沒子嗣,雖未娶正經王妃,府裏的女人卻不少,可就是沒信兒。
雖說寧王的身子一直不大康健,太醫卻說並無大病,更無絕嗣之憂。想起這個,太後就發愁,皇上無嗣是她千盼萬盼的,可自己兒子也沒有子嗣,卻大大的不妙。
而且,今天的壽誕擺這麼大排場,是為了給自己過壽,還是有別的目的?
想到此,看向柳海,見柳海微微點頭,才算放心,她早就給柳海話了,能保住韓子章盡量保住,畢竟有他在禦膳房,很多事容易的多。若實在保不住,也隻能棄了,反正不過一個廚子,棄了再找也一樣。
最近,自己倒是瞧著皇上跟前的林興兒頗為有用,且這奴才心貪,好收買,若能為自己所用,豈不是在皇上跟前安插了一個最近的眼線嗎……
林杏兒這會兒可沒功夫在意太後想什麼,打從走過來,兩隻眼一直往中間的廚藝賽場上瞄,韓子章她自然認識,那麼另一邊的肯定就是曉青了。
想著,忙看了過去,這一看不禁愣了,揉了揉眼,心說那個漂亮的有點兒過分的小美人,不是她家曉青吧。
雖說曉青本來也不醜,可跟這小美人一比就差多了,怪不得外頭都傳說安大廚是什麼仙女下凡呢,這小模樣兒還真跟仙女差不多。
白嫩透亮的小臉,烏黑的鬢發,哪怕是如此簡單不過的裝扮,卻更有一股子清水出芙蓉的美,站在那兒正低頭準備著,異常認真。
雖說模樣兒變了,卻隻一眼,林杏就知道她是曉青,這丫頭不管怎麼變,做菜的時候都一樣認真投入。也正因這份努力跟認真,方才年紀輕輕便成了揚名國際的頂級大廚。
曉青跟自己不一樣,在林杏看來廚子比學醫難多了,自己之所以有如今的造詣,跟家傳的那幾冊醫書有很大關係,而安家留下的隻是殘缺不全的安家食單。
而且,廚子沒有絲毫捷徑,唯有苦練苦練再苦練,林杏兒這會兒都還記得,小小的曉青,在院子裏切報紙時的樣子,切了報紙,切土豆,切蘿卜然後抖沙子。
所有廚子都必須經過這些,曉青也絕不可能例外,很長一段時間裏,自己總是替她挑血泡上藥,其實,上了藥也沒用,沒等好呢,又磨了出來,血泡摞著血泡,等到那雙嫩嫩的小手上磨出厚厚的繭子,刀工才勉強合格。
所以,曉青的成功並不是偶然的,外人或許隻看到了她年紀輕輕就捧回了眾多大獎,成了安家新一代的傳人,繼承了安家的烹飪學校,卻誰又知道,曉青這一身廚藝經過了多少不分日夜的苦練。
想做一個真正的頂級大廚,除了悟性,勤奮苦練是必須的過程。
隻不過,林杏兒頗有些心疼的看著她,這丫頭還是那麼莽撞,一沾上做菜的事,就什麼都不顧了,也不瞧瞧如今的形勢,便她的廚藝再高,韓子章又豈是省油的燈,他本來就是太後的人,即便安嘉慕手眼通天,可是得罪了太後,能有好兒嗎。
這裏也不是法治社會,說是禦廚大比,其實就是太後跟皇上借著機會過招兒呢,如今她算知道了,怪不得那些宮廷劇演的如此逼真,真有出處啊,這宮裏的人,從皇上到太後,從宮女到太監就沒一個好人。
天天都得防著別人使絆子,一不留神,小命就沒了,想起自己剛穿來的那幾天,林杏兒都恨不能罵娘,太遭罪了,虧了自己有個看病的手藝,不然,沒等見著曉青,這條小命就先交代了。
瞥見安嘉慕,林杏兒臉色頗不好看,怎麼看這家夥怎麼膈應:“渣男,種馬。”不留神嘟囔出聲,皇上側頭看了她一眼:“嘟囔什麼呢?”
“沒,沒什麼?”說著,微彎腰伸了自己的手過去,這幅奴才樣兒,她可是很久才適應過來,不適應不成啊,畢竟跟小命比起來,個性神馬的都是浮雲。
尤其眼前這位,那心眼兒子多的跟藕眼兒似的,黑起來比墨汁都黑,狠起來比誰都狠,手裏攥著生殺予奪的權利,輕飄飄一句話,自己腦袋就得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