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情 侶 第19章 嗚呼哀哉
孫霆作為“省氣功科學協會”的副主席，被指定來觀摩“荷花功”大會煉。瘌痢頭知道後，要跟孫霆一起來。其實，瘌痢頭來的目的，並不是想觀摩“大會煉”，而是想趁機看看紅香和自己的兒子。所以，他陪著孫霆到了縣人民廣場，常興一開始帶功，他就找了個借口溜走了。
他搭車來到了蘆溪鎮，來到了紅香的家門口。大門是開著的，瘌痢頭直接推門進了屋。病重的紅香躺在床上，看到瘌痢頭進來，也無力起床去趕他，就幹脆翻了個身，麵朝牆壁，不理瘌痢頭。瘌痢頭走近紅香，看到她的臉色十分難看，便大膽地伸手去摸了一下紅香的額頭，覺得有些燙手。“呀，你病了？燒得厲害呐！要不要去醫院看看？”他問了一聲，還伸過頭去，觀察紅香的反應，結果看到紅香在流淚。“崽呢？我的崽呢？我給他買了好多好吃的！”
說著，瘌痢頭將手上提的一個裝有水果和點心的網袋，伸到紅香麵前。“哇”地一聲，紅香突然失聲痛哭，眼淚、鼻涕、口水，一起往外湧，好像五髒六腑都要嘔吐出來，枕頭上一下子就濕了一大片！瘌痢頭感覺不太對勁，他環顧四周，發現屋裏原先那些孩子的東西——小人書、陀螺、鉛筆盒、等等，全都不見了！他預感到什麼，連忙急切地問：“崽呢？崽呢？我的崽呢？我的崽呢？”紅香突然用盡全身的力量，發瘋似地喊道：“你的崽死了！你的崽死了——”瘌痢頭一聽，急得一把將紅香扳了過來，湊到她跟前問：“怎死的？怎死的？告訴我！怎死的——”紅香不說話。無論瘌痢頭怎樣問，她都不說活，她隻是“嗚嗚嗚”地哭，一把鼻涕一把淚，使勁地哭。
瘌痢頭一跺腳，跑出屋去。他來到鎮上，了解那孩子是怎樣死的。鎮上的人告訴他，是常興帶那孩子到山裏去玩，從懸崖上掉進深潭淹死的。瘌痢頭問清了那懸崖的地點，一口氣跑到懸崖去看。看過之後，他肯定是常興把孩子推下去的！決不是孩子自己掉下去的！常興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和紅香的事，知道了那孩子的來曆，所以才下此毒手！
他像一個瘋子似的，從山裏一路趕回到縣裏，又從縣裏折回到鎮上，他四處亂跑，四處打聽，想找到常興，但是，直到晚上，都沒有找到。他失魂落魄地回到縣城，在賓館的房間裏見到孫霆，忍不住一頭撲到孫霆身上，嚎啕大哭。
孫霆感到莫名其妙，問：“幹嗎？幹嗎？這是幹嗎？有什麼事好好說嘛！”瘌痢頭止住哭，一五一十，把這件事對孫霆說了。孫霆沉思良久，說：“我們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能放過一個罪犯。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找常興，看看他怎麼說。”
第二天，孫霆和瘌痢頭一早就乘車趕到蘆溪鎮，再沿著田埂小路，直奔作為“荷花功”總部的“歸一觀”。走過一片油菜地的時候，隻見上百名“荷花功”代表，圍著一塊油菜地站成一圈，一個個擺出站樁的姿勢，對著油菜發功。孫霆覺得奇怪，走上前，問一個代表：“你們這是幹什麼？”這個代表怕打攪旁邊的人發功，把孫霆拉到一邊，小聲說：“我們正在進行科學實驗。”孫霆看了一眼那些專心發功的代表，覺得有點滑稽：“科學實驗？這不是在練氣功嗎？怎麼又成科學試驗了？”這個代表非常虔誠地說：“二者並不矛盾。常興大師發現，氣功在人體裏麵，會對人體有用；發出外氣來，就對周圍的一切事物都有用。我們現在就是在做外氣影響植物的科學試驗，我們對著這片油菜地發功，可以促使油菜高產，改變油菜的營養成分，從而提煉出一種‘信息油’！這種‘信息油’，吃多少都不會增加膽固醇，反而會使膽固醇下降，所以，炒菜時可以多放一點，把菜做得非常的香！堅持吃這種‘信息油’，可以祛病延年……”
“有這種事？吹牛吧？”瘌痢頭毫不客氣地說：“我告訴你們，這塊地，可不許你們瞎搞！大躍進的時候，這塊油菜地，是毛主席視察過的！毛主席在這塊地上走過！這是一塊寶地！是一塊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