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
漫天散射的塵土與雨水中間,一坯新砌黃土忽然炸飛,露出一具新漆棺槨。
棺槨驀然裂開,一個女子顫顫巍巍的自棺中立起,然後跌跌撞撞的爬出那坯黃土。
一位落拓書生扮相的少年正冒雨而行,穿過小孤山。
他的扮相雖然寒酸,在大雨中行走也十分狼狽,但這一切均遮掩不住少年臉上豐神俊秀之神色,以及那種若有若無的富貴氣質。
“鬼啊!活見鬼了啊!”少年自林邊走過,剛好看到驚雷落下,這臉色慘白女的鬼便忽然便自墓中爬出。
他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肝膽欲裂,他哪裏敢作半分停留,當即拔腿就跑,衝著遠處疾奔而去。
說來也怪,當女鬼爬出棺槨以後,卻忽然雲消雨霽,轟隆隆息鼓,再無聲息,天地之間刹那間便恢複了平靜。
宴冷靜靜的屹立小孤山密林之中,頭腦疼痛的厲害,腦際卻忽然浮光掠影一般,注入無數詭異的信息。
不單記得自己之前經曆的一切事情,卻更多了另外一份記憶。
她是這小孤山密林數裏之外的鹽城人士,晏家嫡長女宴冷,身體羸弱,百病纏身的女孩。
據這份突如其來的記憶顯示,這裏仍是農耕社會,社會階級森嚴,生活水平普遍貧窮落後。
是夢麼?她不由得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痛!
看來不是夢!自己赫然趕上了一波穿越潮,穿越重生了?
她摁著自己兀自痛得發脹的腦袋,又扯著自己亂蓬蓬的頭發,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再細細打量著自己身上的裝扮,藍白寬袖霓裳,精致華美的飾物,雖是泥濘潮濕之下,仍不失福貴氣韻,這明顯是古代社會富貴家子女的裝扮。
她又趕緊在腦瓜裏麵翻翻撿撿,這一下,卻掏出一連串這個世界的切身信息來。
她是鹽城晏家嫡長女,有個素未謀麵的指腹為婚的未婚夫,藥城首富黎正晨的大兒子黎宇。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眼看出閣之期將屆,忽然在婚嫁前晚,腹中絞痛,倒地暴斃,終於被埋在了此處。
世事奇巧,一切竟有些相似。
前世她本是華夏國醫學界的新星,醫求高超,善於鑽研。
可正因如此遭同學兼閨密的暗算,誤喝了毒酒,香消玉損。
同樣的瓢潑大雨,同樣的腹中絞痛,結局也一般淒慘。
唉,既來之則安之!
上天既然給她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她絕不能像上一世一樣,到頭來悲劇收場!
這一刻,莫名穿越了時空的她,臉上浮出了一股隱約的聖潔之光。
自強女子,要活,便活好,腰要直,背影要美。
新人生就要有新開始,過去的隻能揮手告別。
宴冷站起來,轉過身去,慢慢而堅定的朝鹽城方向走去。
宴冷走得並不快,可由於此時的她身體羸弱,隻走了不大一會便顯得疲憊不堪,氣喘籲籲的。
但她無所謂,幾裏的路程,走得再慢,也總會走到終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