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是這座城市唯一的牙醫。
曾經也是有其他的牙醫的。可是,吳帶給大家的感覺和其他人不一樣:至少,他的躺椅是藍色的,巨大的儀也不是慘白的。仿佛是在一個最令人不快的地方,又讓人無端開心起來。況且,費也不貴,人們很喜歡。
吳其實是一個音樂家。
曾經的某個晚上,他不經意間對酒起,自己也曾意氣風發過。帶著一群弦樂團奔波,也有自己獨立的創作。可是那些樂曲都不曾令他滿意,在他心中有一股執念,屬於一首樂曲,好的樂曲,好的樂曲應該包含自然的情感,不演奏者變的情感。於是未等雁飛方,巡演之旅就在這座小城裏停下了腳。
吳的父親是一牙醫。這使得在他的憶裏,他的童年幾乎都是與各種矯正作伴的。在醫大學的最後幾年,他刻意逃避父親給他準備的這一切,翹課去看演出,自學,那時候是他精神最為豐富的一個時刻。雖然他天過得渾渾噩噩,但是他也遇到了一群同道合的朋友。他們有的是當時著的演奏家,有的則是音樂學院的旁聽生。他們時在一家酒館的外頭買一桶醩啤酒,抖動身體,唱著歌,快到天亮。
好景不長,後來的一天,他們突然道他們的朋友,那個著的演奏家,在演奏台上與揮發起了爭執。揮用那鈍頭的棒子戳進演奏家的眼珠,鮮血迸射到樂譜上,那首曲子,《明序曲》。可是,演奏家這輩子都不與明挨邊了。
就在那一刻,吳仿佛是從精神上了演奏家的力棒,成為沾血譜架前的又一員。
之後,就是輟學,責罵,掃地出門,
排練,排練,排練。
隨著途的前進,吳心裏的苦痛亦在加劇著。就仿佛那裏有一刺,半截戳進他的心髒。又好像是血未滴淨的揮棒,從他的眼中穿過。他道,必須要找樂譜上因血跡沾染而丟失的音符,不然,就無法正演奏序曲。可隨著巡演的持續進行,樂團的人們變得喜樂少悲,開始缺席訓練,開始沉迷鮮和酒。吳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的初心也將迷失了。
於是他選擇停下,在這小城裏開了家診所。而樂團的其他人如同憑消失了一樣。時間一晃,就是十八年。
一些從大城市來的商販談起大城市的好;有一種殊的藥物,可以立消除疼痛,那裏的醫生用一種手套,隻要在牙齒上一抹過去,麼病痛都會立消失。於是小城的人們開始向往大城市,少數人踏上了旅,而大部分人隻能依舊留在這裏,度過餘生。
因此,一些老牙醫也失去了飯碗。吳和他們不一樣,那日子裏,他依靠家裏留的儲蓄金日買醉,生過得自在但是無趣。很快,大城市的風潮過去了,吳和幾家勉支撐的診所留了下來。而到最後,其餘的診所都消失在洪裏,隻有吳的診所還在掙紮著。也不可以說是掙紮吧,畢竟他過得還算舒適。
牙醫的生,少不了消毒水的味道和牙痛。他觸到了個社會不同階層的人,有小偷,有高官。他明白了,個人都有自己的法。高層社會的人們一餐可能吃掉兩頭牛,貧民窟裏的窮人或許隻能將就牛皮肉凍下飯。可無論是誰,都不能逃避牙疼,於是他們來到吳的診所。吳喜歡在門口等著客人來,他手裏握著一把鍍銀的長笛,時吹奏四季曲或是詠歎調。這是那些權貴口口相傳的“第一麻藥”,仿佛就可以使他們忘卻財富帶給他們的困擾。然後吳會拿內兜的手絹仔細擦拭一下長笛的笛身,將病人領到屋裏,而這一幕,卻窮人們評價為“審判前最難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