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浮生一夢
第一章 浮生一夢
這是一個沉寂的下午,天上的雲彩有點壓抑。蘇雨璿站在高高的樓頂,回想著自己的二十多年的生活。感覺那就像是一場漫長的夢,這個夢到最後還帶著一點悲戚和壓抑。
他多麼希望這個時候有個人搖醒她,告訴他這不過是一場夢,她還可以重新來過。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她已經失去了對一個女孩子來講最重要的二十年青春。沒了這二十年,她的一生注定不會再有任何起色。
蘇雨璿出生在一個很傳統的家庭,這個家庭比別的任何家庭都要傳統的多。因為這個家庭有著兩個從政的人,他們的骨子裏有著蘇雨璿作為一個少女厭惡的那種陳腐的味道。
每天,大哥和父親都穿起筆挺的西裝。周轉於各個看似高雅的場合。一家人都帶著那種莊重和雅致。在別人羨慕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經營著自己的形象。這樣的生活實在是讓蘇雨璿感到厭倦。
雨璿的兄弟姐妹們都很得父母的寵愛,因為他們都有著和父母一樣的愛好,一樣的生活,一樣的目標。他們從小就知道怎麼樣讓自己顯得高貴莊重,從小就知道怎麼樣經營自己的人脈和形象。在他們的努力下這個家庭不斷地向著更高的地方走著。步履輕鬆。
蘇雨璿不能說自己不受寵,她一直是衣食無憂的,而且從來不會缺錢花。這樣的生活會讓絕大多數的人羨慕。她經常穿著華貴,跟著父母兄長出入各個重要的場所,加上她不俗的容貌。自然也少不了追究的目光。
但是隻有蘇雨璿自己知道,他知道自己心裏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在她看來著,這個世界上有比那些華貴的衣服,那些看似風光的表麵更好的東西。她醉心於這個美麗的世界。作為一個女孩子,她的敏感更甚於一般的女孩子。作為一個女孩子,她的聰慧卻又高於一般的男孩子。
她喜歡經濟學,喜歡拿一串串數字下麵隱藏的那些規律。她希望自己能夠去用更多的時間去研究這些東西,而不是和父母兄長一樣整天出入那些場所,對一些無聊的人說一些無聊的話。這樣的生活實在是讓她不能接受。
但是雨璿一直不敢將自己內心的真正想法說出來,因為這樣的想法對於父母來說絕對是不可接受的,她內心深知這一點。這也深深困擾著它。
終於,她人生中的第一個轉折就要來了。高考。
對於她這樣的人來說,高考隻是一個選擇而已,僅僅是一個選擇。就算是她的分很低,他仍然可以上一個不錯的學校。家裏的能量早就為她鋪墊好了一切。
麵對那一張小小的誌願表,雨璿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第一次掙紮,這個掙紮就是在那個表格上填上經濟學的名字。
這是一個注定失敗的掙紮,這一點就算是她自己也是十分清楚的。家人不允許自己這樣的正統的家庭出現一個經商的孩子,更何況這個孩子還是一個女孩。
那張誌願表上的名字被抹去,換上了一個文科的專業。這些根本就沒有經過雨璿的同意。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同意,這樣的改動對於雨璿的 家庭來說隻不過是換一張紙而已。但是換去的這一張紙也換去了雨璿的所有希望。
她原本希望自己能夠考上一個理科的大學,在經濟學上麵有那麼一點小小的成就,然後成功去外企工作,這樣就可以擺脫這個陳舊的陳福德,沒有一點生命的氣息的家庭。但是就是因為那一張紙,這樣的夢就輕易破滅了。沒有絲毫懸念。
雨璿聽從了這樣的安排,她也隻能接受一個這樣的安排。進入一所文科的學校,上一個很適合女孩子的專業,出來之後成為一個嫻靜舒雅的女孩子。
當雨璿換成這一切站在父母的麵前的時候,換來的是微笑的點頭。他們的目的達到了,自己的女兒沒有給家族丟臉,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大家閨秀。一個現代的大家閨秀,一個看似光鮮實則連自己生命都沒有的這樣一種生物。
雨璿知道,接下來的生活都由不得自己的選擇了。自己的人生軌跡就像是一條確定的線,再也不會有什麼樣的波瀾。
就這樣,雨璿進入了一家很不錯的學校,當了一個很不錯的老師。這樣的生活雖然平平淡淡,但是雨璿還能勉強接受。
就在這樣的平靜生活中,她慢慢等待著父母接下來的安排,她已經大致猜出來自己將來要麵對的生命軌跡了。她將會嫁給一個雖然有點不起眼但是還算是有點前途的公務員,她和他的見麵將會是再一次聚會上。雙方的父母會比他們更早見麵。他們就像是沒有感情的寵物一樣被配對。
很正常,這樣的婚姻對於雨璿這樣的家庭來說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兩個家庭就這樣被綁在了一起,從此共進退。這對於雙方都是有著很大的好處的。雨璿明白,她心裏很清楚,就算反抗,也沒有用。再說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真的已經習慣了。
雨璿走上婚姻的殿堂的時候是幸福的,至少她感受到了作為一個新娘最幸福的時刻。她身邊的是一個相貌出眾而且前途廣闊的少年,這些都是大家公認的。
從小到大這麼多父母的安排之中最讓雨璿滿意的可能就是這一次的安排了,她得到了一個讓人羨慕的丈夫,這對於她來說已經足夠了,這樣的生活是她想要的。一個安定的美滿的家庭,一個愛他的丈夫。
她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愛她,但是她相信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終究能產生感情。感情這種東西對於雨璿這樣的家庭從來就是這樣。
雨璿果然得到了這樣的生活,這讓她感到非常欣喜。這種欣喜是發自內心的。如果能這樣一直下去的話,她是願意的。因為這樣的生活已經可以滿足一個簡簡單單的女孩了。
婚後的生活非常美滿,至少在雨璿看來是美滿的。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經營著這個家庭,在她看來這個家庭是她的一切。對於生活的一切希望都在裏麵了。
雨璿是一個性格十分溫順的人,對丈夫真的算得上是百依百順,婚後的幾年時間裏他們從來沒有紅過臉。丈夫在外打拚,她一直都是一個真正的賢內助。
丈夫在外麵遭遇挫折的時候,她也是一個好的安慰者。她一直不離不棄,甚至不惜拋棄自己的麵子回娘家動用自己的那一點點能力為丈夫鋪平前進的道路。她做到了一個妻子能對丈夫所做的一切。
她想,她應該愛她。她還想,他也一定愛著她。
但是現實的殘酷是讓人難以忍受的,雨璿現在站在高高的樓頂,看著下麵遙遠的地麵和頭頂遙遠的天空仍然不能釋懷於當時發生的一切。
那天夜裏,他沒有回來。她理解他,她知道他的生活很忙,她知道他需要應酬。她能理解男人的一切難處,所以她甘於獨守空房。她願意等待。對於她來說其實沒什麼,真的沒什麼。
但是當她翻開他的短信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為那些話語震驚。
他怎麼可以這樣,他怎麼可以和別的女人說出這樣的話。那些甜言蜜語,那些動情的情話,那些浪漫,那些動情是她自己都沒有經受過的。
他怎麼可以讓這樣一個把自己的所有都獻給他的妻子忍受這樣的痛苦。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她一遍遍翻看著那些證明自己丈夫出軌的短信,感覺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可以相信的東西了。或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堅貞不渝的愛情,真的有長相廝守,真的有山盟海誓。真的有愛情可以延續到山無棱天地合。但是自己何必去奢求那些。
雨璿曾經想到悄無聲息地把手機放回原來的位置,假裝自己不知道這些事情。但是她不能。她能忍受確定的命運。她能忍受自己的生活都是死的安排。她甚至能忍受去嚐試著愛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為他奉獻一切。但是她不能忍受背叛。
所以她決定向丈夫攤牌,質問他為什麼要用這樣殘酷的方式對待自己的妻子。但是得到的回答卻讓她失去了麵對一切的希望。
他告訴她,他在就無法忍受她了。她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不解風情。不能給他的生活帶來絲毫的激情,這樣的生活就像是一個牢籠一樣無趣。
沒有道歉,沒有安慰,甚至連一點欺騙,一點小小的遮掩都不屑於擺出來。雨璿的丈夫直接提出了離婚。
雨璿至今記得那一句無情的話,和那個淡漠的眼神。那眼神就像是現在昏沉的天氣,沒有任何感情,隻有無盡的冷漠和寒冷。
雨璿之所以現在會站在這個冰冷的樓頂,很大程度上的原因就是因為那個冰冷的眼神。它徹底剝奪了她生存下去的希望。毫不留情。
夢醒
“你不能和他離婚!”這句話比那個冷漠的眼神更有殺傷力。
“你要是離婚的話我們家的名譽會掃地的,我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在我的家裏。”雨璿的父親用一種近乎於咆哮的語氣把這句話吼了出來。
“但是他已經出軌了啊,他已經不愛我了,他甚至那樣跟我說話。你要我怎麼辦。”雨璿第一次用這樣的口氣和自己的家人說話,因為這個時候所有的委屈都在一口氣向著她奔湧而來。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那實在是太殘酷了。
“拴不住自己老公的心,他才會出去找女人!你該在你自己身上好好找找問題。”說完這句話,老頭子一拂袖子,氣衝衝地離開了。
雨璿手足無措,癱倒在了客廳裏。這個時候她不斷地問自己,那個剛才對著他說出這樣的話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父親。在他的眼中,那一點小小的麵子和尊嚴,還不如自己女兒的幸福和生命重要麼。
雨璿不理解,她真的不理解。她的離婚之後家裏受到的影響是微乎其微的,不過就是一些好事之人在茶餘飯後偶然提起蘇家的時候會提到家中有這樣的一個離婚在家的女兒。對這個家庭究竟會造成一種怎樣的毀滅性的影響?
她把自己哀求的目光轉向自己的母親,那個慈愛的母親。她趴在母親的懷裏,就像是小時候無數次做過的那樣。希望母親能真的理解他,知道女兒的幸福已經不屬於那個男人了。她滿心期待地看著她。
“媽,你是知道的對不對?你知道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了。求求你,求求你幫我說說,求求你了。我願意一輩子在家裏,我願意永遠在家裏陪著你和爸。我不要再回到那個家夥的身邊了。”雨璿的聲音裏充滿了哀求。她已經不關心自己的尊嚴了,哪怕是孤獨後半生也不在乎了。她不願意回到那個冷血無情的家夥的身邊了。
“你聽媽說,你爸這是為你好。咱們這樣的家庭是不能有離婚這樣的事情出現的,你爸會在外麵被人笑話一輩子的。”當媽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雨璿感到自己的人生真的無望了。他們這是鐵了心把自己逼回那個冷血的家夥的身邊。
“媽,你這樣會逼死我的。”雨璿痛哭流涕的說出這樣的話,她甚至已經開始咆哮了。
“你這個妮子!你是在威脅我們麼!”房間裏又傳出爸的咆哮聲,然後是一陣拉拽和東西摔倒的聲音。
雨璿還沒有放棄哪怕最後一絲絲希望,他抓著母親的衣袖,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童一樣。哭著祈求:“媽,看在我是你不女兒的份上。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讓我走吧,讓我離開那個男人。你把我逐出家門都行啊。”
雨璿的聲音從來沒有這樣淒厲過,她感覺自己就像是風雨中的一隻小草。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對著蒼天祈禱,但是沒有人會回應自己的祈求。
祈求還在繼續著,但是沒有任何作用。雨璿的母親甚至已經開始裝出一副不聞不問的樣子,不再理會雨璿的任何祈求。
這個時候雨璿終於不再去嚐試著說服兩位老人,因為她知道這兩個老人已經完全把自己的外殼當做了自己生活的唯一的樂趣,他們不會為了自己的女兒放棄那些所謂的體麵和尊嚴。這個時候他把祈求的目標轉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那是他的哥哥。
在雨璿的印象中,哥哥一直是最寵著自己的。他小時候就對自己百依百順,長大後還給自己一點點溫情,讓自己在這個冰冷的家中勉強感受到了一點點溫暖。
他一定會為自己說話的,父母一定會聽他的意見的。雨璿這樣對自己說,像是安慰自己一樣。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兄長是不是也變成了一個那樣的人,那樣的帶著陳舊的堅硬的外殼。
在哥哥的房間裏,雨璿放下了她一直以來堅守著的尊嚴。跪在哥哥的麵前,苦苦哀求著。她希望他能為她說哪怕一句話,為這個他曾經最寵愛的小妹妹求哪怕一句情。即使不成功,她也會感恩戴德。
更何況現在哥哥已經長大成人,在社會地位上已經可以和父親平起平坐,如果他開口的話,父親一定會考慮的。
“哥哥,從小到大都是你最疼我,這一次我真的是不想和他在一起了。你幫我在父親麵前說句話。就算是她把握逐出家門我也不在乎的。求求你了哥哥。”
這個中年男子慢慢皺起了眉頭,他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他要為整個家庭考慮。
就在他眉頭微微皺起的那一刻,雨璿就知道了這件事情的最終走向。她的眼睛裏充滿了絕望,那是最深的一種絕望。
“雨璿,你知道,人的一輩子有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所以,這件事情上我還是希望你能理解一下父親他們的心情。”
“但是我真的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我要和這樣的一個男人在一起待一輩子。他不愛我,他甚至冷漠地對待我的一切付出。這樣的人怎麼能和我生活在一起。我們是夫妻啊。”
“雨璿,這就是你要為這個家庭付出的。人的一輩子要遇到很多不如意的事情,這隻是第一件。希望你一定要理解。”
雨璿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內心的委屈:“付出!付出!你們享受這種付出,你們不在乎家庭,不在乎家的溫暖。但是我在乎!我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自己的家庭,好不容易可以去尋找一種帶著溫情的生活。你們這群冷血的人,你似的,媽是的,爸也是的!你們都在那個階梯上攀爬,從來不考慮我們的感受!”
“你怎麼能這樣的說!這個家庭給你的還不夠多麼!”那中年男子的慍怒開始表現在臉上。“這個家庭給你了富足的生活,給你了這樣的社會地位,給了你別人豔羨的眼光。你難道就不應該為這個家庭付出一點什麼東西麼?”
“我為這個家庭獻出了我的青春,我的理想,我前二十歲中所有有價值的東西全部被我獻出去了。這難道還不夠麼?這個家庭或許給了我很多東西,但是我真的已經償還了,用我前半生的幸福償還了。我的後半生就讓我自己做主吧。求求你們了。”
這些話真的起了一點作用,但這作用也真的隻是一點點。雨璿的哥哥的眼中流出了一點點憐憫,但也僅僅止於憐憫。
“雨璿,我是這個家庭的長子,這件事情上麵我必須擺明我的立場。這件事情已經定下了,真的沒有絲毫的轉圜的餘地了。一點點都沒有了。”
這樣的絕情的話就這樣像是一把尖尖的刺刀刺進了雨璿的心裏。沒有給她留下哪怕一絲絲的喘息的機會。她感覺自己的心裏像是已經失去了一切可以支撐他活下去的東西。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走出哥哥的房間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應對其他兄弟姐妹的無關痛癢的安慰的。但是有一個導火索一樣的東西把她推向了崩潰的邊緣。
“我剛才給親家打了一個電話,說了一下情況。你們這些年輕人就容易激動,今天晚上一起吃個飯,大家在一起開誠布公的談談。小王這個人不錯的,我知道他這隻是一時的衝動,所以你就不要糾結於這件事情了。這件事就算是這樣過去了。”
過去了,就這樣就過去了。雨璿不理解自己堅守的東西為什麼要這樣輕易就被打破。更不知道那將自己撕成碎片的背叛在別人眼中為什麼就那樣的輕而易舉。一句過去了就可以挽回她受的傷害麼?
她還記得那個冷漠的眼神,充滿了不屑和蔑視,那明明就是一種宣告,告訴她兩個人之間永遠沒有了愛情這種東西,將來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有。
當一切到達了臨界點的時候,爆發是不需要理由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之後,雨璿衝出了房間,衝出了這個有著讓她窒息的陳腐味道的房間。
外麵的天氣是陰沉的,這樣的天氣總是昭示著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這件事就是現在的雨璿正站在高高地樓頂。回想著這些年裏,自己的生活。
心中的積鬱不斷地疊加著,為她的過去哭泣著。一切都失去了意義,真的沒有了意義,二十年的生活不過是一片沒有波瀾的死水。
雨璿知道自己的人生馬上就要有一次綻放,有一次淒美的綻放。這個世界不能給雨璿帶來絲毫的希望了,於是她選擇了告別。這一段小小的回想對她來說不過隻是一次祭奠。一次簡單的不能在簡單的祭奠。
再見了這個世界,如果有來生,希望我能為自己而活。
這是雨璿在空中飄下的時候為自己許下的一個小小的願望。這個願望會不會實現呢?她不知道,她的意識已經在空中慢慢飄散。
又一夢
死亡的感覺是什麼樣的?這個問題不是雨璿所能理解的,至少在過去。
但是在意識不斷下落的過程中雨璿慢慢感受到了身子正在一點點變得輕盈,靈魂在一點點被抽離。身體一點點輕靈起來。
伴隨著這種輕靈的卻是另一種的實在感,她感覺自己要擁有一個重新的生命了。有一個人,或者是一個世界肯定傾聽到了他的聲音,肯定是的。這個聲音告訴她,她將有一個全新的生命,不再是悲傷地痛苦的生命,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能夠被自己所掌控的生命。
雨璿感受著這種奇妙的感覺,她說不上這樣的感覺是從何而來,但是這個感覺讓他有一種踏實感和穩定感。
雨璿覺得自己可能是將要麵對轉生,她知道輪回這種說法,這樣的說法是顯得有點不怎麼可信,但是雨璿的心中還是有一點點微茫的希望。至少可以從新來過,但是失去自己的記憶是她不能接受的一件事情,因為那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自己,有了那些,她才算得上是蘇雨璿,不然的話,她隻能算得上是一個軀殼罷了。
接下來的場景雨璿想象了很多,奈何橋,孟婆湯,彼岸花。意識清明過來之後想必迎接它的就是這些。最可怕的可能就是一片虛無,那會是最最恐怖的。
但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東西是一片頗有點神秘的模糊。
“小姐,小姐,你現在感覺好點了麼?”一個清脆的聲音在雨璿的耳邊響起,有點熟悉,又有一點陌生。雨璿不知道這個聲音所指的“小姐”是不是自己。她隻是單純覺得這個聲音很好聽而已。
“小姐現在還是不醒來,大夫的藥已經喂下去了。這樣昏迷著實在不是個辦法,你看要不要我們再試試找找別的大夫?”另外一個聲音在雨璿的耳邊響起來。這個聲音中有著雨璿從未體味過的一種溫暖和慈愛,他深深地沉醉於這個聲音,想要再多聽聽這個聲音。這個聲音中沒有她所厭惡的那種冷漠,有的是深深地愛和關切。她開始嫉妒那個“小姐”。
雨璿慢慢地睜開眼睛,眼前的模糊一點點變得清晰起來。這是一個漫長的痛苦的過程,但是總比無盡的黑暗要好得多。
雨璿的蘇醒很緩和,所以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但是當她慢慢坐起來的時候。換來的是一陣陣歡喜的驚呼。
“小姐醒來了,小姐醒來了!”這個時候雨璿才看清楚那個好聽聲音的主人。這是一個穿著青綠色緞子小褂的姑娘,梳著一雙羊角小辮。看著約莫有十七八歲的年齡,是一個很標致的小姑娘。
雨璿這個時候腦子裏轟的一下想到了很多,但是就目前來看她的腦子裏滿滿隻有一句話。
“難道我穿越了?”
就眼前的這個場景來看,自己不是在拍古裝劇就是已經穿越了。但是自己明明從很高的樓上麵跳了下來,怎麼會出現在古裝劇場呢?排除了這個可能性最高的一條之後,那麼答案應該就這有一個了.......自己可能是穿越了。
雨璿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世界,這個她將來可能要生活的世界,心裏很是平靜,無喜無悲。她已經經曆過了人生中的大悲大喜,想要再讓她的心產生波瀾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青紗帳,一套青檀木雕花家具,粉綢子的被褥。這些無不顯示著這是一個大家閨秀的房間,雨璿緩緩抬起頭,看著床頭坐著的兩個人。除了那個標致的小丫鬟之外,還有一個穿著黑金大貂皮襖,盤著低鳳冠的貴婦人。她們都用一種關切的眼神看著雨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