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祭自那天晚上起就開始閉關修養了。避免有人打擾，在所在之處施加了結界盤腿瞑目，一閉眼便是幾個日夜。
他需要恢複的時間越短越好。墮魔的進階速度很快。一天進五階，再三天就是六階。再七天就是七階。大約四十天，就會出現十階的墮魔。先不管十階的問題，就這樣放任下去，哪怕是七階都隻會給那些凡人越來越大的壓力。也是給他自己壓力。
這幾天，蛭囚養傷，冥赤守規矩，沒有讓他出去絞殺結界外的人，而外麵的人不知道淵祭和冥赤做下約定，一刻也不停的在殺結界內的墮魔，能除多少就是多少，然而平均六階的墮魔消減速度還是過於緩慢，隻少了一成。
此外，真玄通知了所有教派冥赤在此，墮魔大量存在，請求支援。援軍從四麵八方趕到。結界內的人是越來越多，活動範圍越來越廣，亡目就呆在了皇宮裏，他現在的身份不允許他與那些凡人碰麵。
這些時日，亡目也一起見證了真空逐漸變成冥赤的過程，在改變眼睛浮現曼珠沙華圖騰之後，真空的頭發變為了血紅色，五官，身材在這幾天也變得和冥赤一模一樣。即便是冥赤將身體使用權交給真空，從前那仁厚，溫柔又帶著幾分木訥的氣質也消散了。變得很讓人感到陌生。
亡目這些時間一直在躲著他，一是不想與他再有什麼關係，二是不想看到他一點點被改變。但是有時候還是忍不住在他的視線死角處觀察著他。
晌午
禦花園內
因為血柱，城內所有的建築都被染了色。到處都是鮮血凝固的黑紅色，花園裏的花被強大的血的作用下盡數枯萎。
真空坐在這滿是血斑的涼亭中，看著慘敗的花園，飲著從皇宮地窖裏拿出的沒有被浸染的酒。眉頭緊蹙，表情是與殘暴長相完全不符的悲天憫人。很久過去，他似乎想起什麼，收起那表情，轉頭看向某處，帶著讓人感覺熟悉的溫和笑容道：
“亡目。出來吧。我不會向你提任何條件難為你的。陪我喝一杯可以嗎？“
話音剛落。在花園樹上呆著的亡目一臉不耐煩，慢慢吞吞的下樹，像個別扭的孩子一樣扭扭捏捏的，花了很長時間才走進涼亭裏坐下。
真空是人的時候就能感覺到妖氣，更何況是現在。冥赤最初選擇的是附身，而在真空七八天都沒有爆體的情況下，選擇了將他的魂魄同化，他選擇了這個肉身。外貌改變的同時，真空的身體裏開始凝結了一顆魔珠，身體裏開始流動起不屬於自己的力量。那股力量快速的吞噬著從內丹的力量。現在內丹已經枯竭了，不能再產生任何力量。他已經淪為和冥赤一樣的魔族了。
真空把酒壇推到亡目麵前，微笑著等他喝。
亡目看看酒又看看他，過了好半天才拿起來喝，雖然對現在的真空一萬個不適，但還是豪邁的仰起頭大口灌酒。這酒極為辛辣，本來亡目就沒喝過多少酒，這時喉嚨像火燒一樣，眼淚差點辣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卻一直忍住沒有放下來。直到灌完一壇酒。放下酒壇，亡目就打了個響亮的酒嗝，而後整個人頭昏腦脹起來。
真空忍不住發笑。從桌子底下拿出令一壇未開封的酒，自己喝起來。他想就用喝酒的方式做最後一次告別。
亡目醉醺醺的晃著頭，眯著眼睛吐著真言“真空，如果我是人，不是好戰的妖，或是冷血的魔的話。我啊，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沒有立場，就像你要為人界犧牲一樣，就像淵祭要為了人界犧牲一樣，我也會為了別人犧牲。
然而一切隻是夢話，我呢，從前一直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好人，其實自己都知道，那不過是變態者嗜殺者的虛偽的語調，我啊——從真正意義上來說，就不是正道上的人。等這件事過去，你可能不在了，淵祭可能不在了的時候，我就徹底的加入冥赤那邊，燒殺搶掠也好，草菅人命也好，這本就是我的路。“
“嗯。“真空微笑著，仿佛沒聽到一樣。
“哎——“亡目長歎一聲，“為什麼你和淵祭都是這樣子，在知道毫無未來之後還能笑得出來。”
真空笑著道“現在不笑，你可能永遠都記得的是我死掉的慘狀。這就當是送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