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浮現起一個人影——誰在卿離有如此的勢力，誰能不動聲色地安排如此規模的人民反抗活動，誰會有進退自如翻雲覆雨的手段……隻怕除了他，絕無第二個。
蘇暮君嘴角抿起一絲笑意，“這件事還是不說出來的好，收斂藏形尤為重要。禦少帥來此有何貴幹？”
嚴禦之走近了一些，嚴肅道：“本帥可以救你出去。”
蘇暮君不語。
“蘇帥，你若是繼續呆在蔣錫杉手下當著名義上的陸軍總長，絕無大展身手的機會。他若能助你逃此一劫，雖解了一時之厄，卻難解無窮後患。蔣錫杉絕非忠義之輩，他的抗戰到底終歸隻是喊喊口號而已。既然進退維穀，為何不另覓出路？”
蘇暮君好似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卻仍舊靜默。
“蔣錫杉到底隻是為了一己私利，他的心胸不足以裝下整個華夏。若果蘇帥肯進入我西北軍，以你的資質，不足兩年便能坐到師長的位置，何不考慮一下。想要有所作為的話，就要另辟蹊徑，走常人難以涉足的道路。”
蘇暮君笑了笑，“禦少帥可以說西北軍與中央軍開戰導致百姓流離失所，導致赤地千裏、哀鴻遍野，是為了天下蒼生嗎？若是蔣錫杉隻為自己，那麼嚴仲凱呢？他難道不想坐上大總統的位子？”
一連三個反問，把嚴禦之嗆得說不出話來。
他歎了口氣，“蘇帥，蔣錫杉應了你什麼，要你即便落得如此境地也不改心誌。你可知道，蔣成睿正找了人來替你的總長位置，一旦時機來臨，就讓人走馬上任。”
蘇暮君道：“並非蔣錫杉應了我什麼，而是我自身的意願。我深謝禦少帥有這個心，隻是遠東局勢遠比人們了解得要嚴重得多，如若不戰而退，將東北大片領土拱手讓人，我不僅愧對建立華夏民國的孫中行先生，更對不起華夏子民。”
嚴禦之愣了半晌，“你入西北軍一樣能領兵抗戰，為何要拘泥於此。”
蘇暮君不著痕跡地捂住胸口，麵色白了一分，卻鎮定自若道：“這不一樣，禦少帥若是沒什麼事了，還請回吧。”
嚴禦之緊了緊拳頭，忽而放開，轉身走起來。“既然蘇帥執意如此，那本帥也不好再說什麼了，望蘇帥好自為之。”
嚴禦之一言不發地上了汽車，靠著坐墊沉思。
司機雷赫參謀長轉過頭笑著道：“沒說成？”
嚴禦之點了點頭，心想好個倔強的性子，真真個軟硬不吃的鐵布衫。開口道：“明日去趙公館。”
牢門前燈火稀疏，隻兩盞50瓦的白熾燈幽幽蕩漾起一處空氣，再遠一點，暗夜的黑色一眼望不到邊際。
夜色漸濃，一輛小汽車停在鐵柵門前，刺目的車燈讓兩旁的侍衛晃了眼。
從車上下來一位絕塵獨立的秀雅玉人，攜冷梅淡香而不帶一絲煙火之氣。其後跟著一位著洋裙的小女子，看似是服侍大小姐的丫頭。
兩個守衛麵麵相覷，不知為何大晚上的會來這麼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
小丫頭喬思雨走上前，望兩人手上各放一錢袋，袋子鼓鼓囊囊的，想是其中“內容”價值不菲。“我家小姐來探望一個人，還請大哥高抬貴手放個行。”
喬思雨的聲音輕靈而活潑，讓人一聽便心明目爽，直覺此人心思單純，絕難以想象她會騙人。於是趙傾宸輕鬆地通過鐵門，穿越空闊的場地，來到第二處關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