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楊巡撫回到自己府衙點完卯,處理了一些日常事務,又想起申不良上午和自己的那段對話,楊季現在心中希望中又懷揣著一絲忐忑。申不良是他登天的樓梯,但是這階梯看上去並不像他表麵這麼簡單。這個十九歲的男孩,在與他的寥寥數語之間確既沒漏破綻也沒有落下風,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他要以一種新的態度去處理接下來的每一步,以免聰明反被聰明誤。

想到這裏,楊季攤開一張信箋,奮筆疾書,既然有所想法,就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申不良自然不知道楊季現在在想什麼,但是現在春華、紅玉、徐三三個人坐在他對麵,臉上寫滿好奇。申不良喝了一口水:“我知道現在你們肯定在想我葫蘆裏買的什麼藥,別急,我慢慢和你們說。你們應該都知道我朝自高祖征討四方,太祖蕩平域內已經三百多年了,當今聖上乃高祖十一代孫。”

春花擺了擺扇子:“你別扯這麼遠,你就說你的事情。”

申不良身軀微微前傾:“我就是要說我的事情,當今聖上已經當朝五十餘載,盛世太平,近些年雖然偶有邊患匪亂,但是我們國力還是蒸蒸日上,你們覺得這個功勞除了皇上以外,還靠著誰。”

春華白了他一眼:“總不是靠著你吧,小祖宗。”

紅玉看申不良這麼嚴肅,不似往日戲謔之色,就認真回答道:“靠文武兩柱國呀,文的是上柱國丞相爾懷邦,武的是上柱國徐虎大將軍,全賴文武同心,我們才有這個太平日子。”徐三在邊上悄悄綴了一句:“也沒那麼太平吧。”

申不良點點頭,也不知道點的那句話:“那我現在告訴你們,我是徐虎最小的兒子。”

申不良一本正經說完,春花噗嗤就笑出了聲。紅玉雖然沒有出聲,卻也拿袖子掩住了口鼻,徐三雙手一攤,仿佛在說不是我一個人覺得你神經。

申不良倒也不羞不孬,這不過是意料之中的反應,要是他這麼冷不丁冒一句瘋言瘋語,別人就信以為真,那瘋的可能就是這個世界了。

申不良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到:“我是徐虎在西北屯兵之時所生,當時徐虎還不是上柱國,還跟在老種夫子手下做先鋒,與秦龍並稱龍虎雙雄,一個是虎威將軍,一個是龍威將軍。”

“種夫子當時年事已高,平定龜茲設都護府歸來之後就染病臥床,明眼人都知道這個西北王是不行了,以當今聖上的作風,老種一走,小種肯定就要剝了實權,而最有機會坐上西北王寶座的,就是這一龍一虎。”

“當時西北軍內部,支持徐虎的占多數,但是朝廷文官集團,更支持秦龍,這裏麵難說有沒有秦龍那個老丈人的功勞,當時軍內氣氛波雲詭譎,人人不知如何自處。老種也感受到了這個氣氛,在和龍虎深談一夜後,為了西北軍的穩定,帶病進京麵聖,結果就病故在了京城。病故一旬之後,朝廷封徐虎為西北大將軍的敕令就下到了秦川。”

春華聽著這些有些頭暈,連忙擺手:“別說這些沒用的,這些和你有什麼關係。”

申不良歎了口氣:“別急,關係在後麵。其實我是生在龍虎相爭的那個時候,老種剛走,我就呱呱墜地。我母親是西域帶回來的戰俘,不過漢人血統更多,在西域時是調香師,因此被徐夫人看中,免了苦役進了徐府,結果又被徐虎這狗東西看中,於是就有了我。”

徐三聽了這些怔怔出神,不知道是因為被這傳奇的故事驚呆,還是在打算拿這故事去給說書先生換錢,也可能是被管自己父親叫狗東西的申不良嚇到了。

申不良既然開啟了話頭,索性也放開了說,畢竟已經五年沒有這麼暢快地說過實話了。

“因為徐虎當時正在晉升關鍵時刻,我又是他和戰俘生的孩子,一旦走漏了消息,不僅官做不好,影響西北大局穩定是更大的罪過。徐虎就想辦法把我藏了起來,以私學的名義找了一批蒙童進徐府,美其名曰為朝廷培養人,實則把我混在裏麵,既軟禁了我和我母親,又給自己博取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