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華燈初上,端的是紙醉金迷。軟香樓二樓,一個衣著倜儻的公子哥,被紅玉姑娘打鬧著推出房間:“趕緊走趕緊走,楊巡撫要來了,你要是在這被他看見了,我們兩個都得玩完。”那公子哥背對著外麵,一步一挪,臉上還帶著戲謔和無賴,好不容易被推出房間,關門前手還不老實地在紅姑娘的翹臀上捏上一下,從他的神情來看,這油是揩得心滿意足。
門在背後關上,這公子哥嘴角微微翹起,一抖前襟,撚開扇子,邁開步子走下樓。大堂裏的恩客都在喝酒劃拳,興致甚好,口袋裏有幾個子的腿上都坐著個濃妝豔抹的姑娘,手不住地上下探索,囊中實在羞澀的,隻好一邊眼饞人家腿上的,一邊找機會在路過的姑娘身上捏上一把也是極好的,縱然討上幾下打,也是春宵難忘的甜蜜。
這公子哥踱到老鴇身邊,一拍老鴇的屁股:“春姐姐能不能接濟小的幾個銅子啊,我和老娘說出來買糧,結果都給紅玉姐姐買胭脂了,這回去可不好交代啊!”軟香樓的老鴇平時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要不然也不能把這軟香樓做到江寧最大。可這春花偏偏就對這小白臉好得讓人匪夷所思,甚至很多人都說,這是春花的暖房小廝,三十有幾的春花被這二十不到的小生服侍得那叫一個適意,才對他青眼有加。
春花一瞪眼:“你打一進門,就直奔著紅玉的房間去,正眼沒瞧過我,現在知道找我來了?”那男子一摟春花的腰,湊到她耳邊說到:“姐姐還生氣了,我這不是來了嗎,春姐姐要是對不良有什麼意見,打不良幾下,不良保證不還手,要是還不解氣,那去春姐姐房裏說啊。”春花把臉一撇:“喲,誰敢打你申不良啊,誰不知道你窮鬼一個還是個混不吝。至於去我房裏那更是省了,我名聲還要留著做生意呢。”申不良把春花掰過來:“春姐姐,你就別氣了麼,不良明天一定來給你好好謝罪。你也休聽那些渾人胡說,春姐姐對我好,我都記在心裏呢,你看,有難我都找春姐姐,別人我都是逢場作戲,隻有春姐姐才是不良心裏的恩人呢。”春花冷笑一聲:“得了吧,我看紅玉在你心裏就比我重要,我可告訴你,紅玉可是我們這裏的頭牌,你天天在她房裏竄進竄出,影響不好,你要真有錢就把她贖出去,包了也成,你沒錢天天這麼著,我虧不虧啊。也就是紅玉喜歡你這小崽子,不然看我不打折了你的腿。”申不良訕笑到:“在我心裏,春姐姐才是第一,這紅玉姐姐隻能排第二。有錢也先孝敬春姐姐您啊,哪能贖走紅玉姐姐斷了您的財路。”春花一點申不良的額頭:“算你小子有點良心,可今天我隻見你給紅玉買了胭脂,沒見我的份呢?”申不良往懷裏一掏,手心一攤:“春姐姐,你看這是個什麼?”春花拿過他手裏的胭脂,一眼就看出是個地攤貨,但心裏終究還是歡喜的,臉上表現出的卻是一副不耐:“就這麼個玩意,你也有臉拿出來討好我?”申不良牽著春花的衣角:“春姐姐,你也知道不良有多少錢,你這個胭脂比紅玉姐姐的還貴了十五文呢。禮輕情意重啊。”春花繃不住,撲哧一聲:“行了行了,你這油嘴滑舌的小禍害,喏,這是一兩銀子,買你這破胭脂是綽綽有餘了。拿上趕緊滾吧。”申不良結果銀子,掂量掂量,露出懷疑的神情:“春姐姐,這沒有一兩吧?”春花瞪圓了杏眼:“放你娘的屁,這是老娘我晌午剛從銀莊裏取得,不要你拿過來,我把胭脂還你。”申不良連忙攥緊銀錠:“要,要,怎麼能不要呢!”春花一腳踹在申不良屁股上,也沒用力,申不良徑直就出了軟香樓。春花嘴角微微上翹:“這小兔崽子!”
春花走上二樓,推門進了紅玉的房間,對紅玉說:“申不良又來我這裏拿銀子,當時一開始我就說不行,你非給他求情,還說你很喜歡他,要我給他銀子,還說從你的錢裏扣。後來,我承認,我是有點喜歡這個小兔崽子,能寫會算,人也勤快,軟香樓哪裏都會幫襯著點,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幫一把就幫一把,錢也就我出了,就當找個賬房先生,我也不缺這點錢。可現在不良他都十九了,在軟香樓也混了兩年了,在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尤其是他大了再在你這進進出出,要是楊巡知道了,我們可都吃不了兜著走。你這邊長點心,和他說說,讓他找個正經地方,別天天賴在軟香樓,他要是找不到我給他找。”紅玉正在給自己打扮,準備一會接楊巡撫:“好嘞,我這知道了,您忙您的去吧,一會楊巡撫來了,您讓他上來就成。”春花見紅玉沒回頭,臉上掠過一絲不快,轉身帶上了房門,紅玉聽到門關上的聲音,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蹙緊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