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吳亮一勒坐騎,翻身下馬,命人上前,叩打門環;
功夫不大,寺門開放,火雲寺方丈是位年過五旬,須眉蒼白的老和尚,就見他出得門來,見此情景,連忙雙掌合什,高頌佛號:“阿彌陀佛,原來是吳國舅不速而來,大駕光臨,但不知有何指教?”
“啊,靜休大師,”吳亮躬身抱腕,連連笑問:“請問雙刀將馬霖可否在此,我們特來拜訪。”
“善哉善哉,”靜休不慌不忙,搖頭說道,“吳國舅,實不相瞞,他本姓劉,乃是汝陽王劉天印的親胞弟;自從三年前,劉天印被害之後,不知何故,他總是悶悶不樂,厭生倦世,說是他親手害死了親胞兄的一家,漸愧已極,悔恨欲死,沒幾個月,他便離開本寺,隱居而去!”
“啊,”吳亮聞言大驚,連忙追問,“大師,那你可知,他現在隱居何處嗎?”
“吳國舅,你是他的摯友,老僧也不必隱瞞,請問找他可有急事?”
“啊,這……大師,我們是他的至親朋友,這些年總見不到他的影子,所以倍加想念,放心不下,”說著,吳亮一指被捆綁著的紅杏,“這是他心愛的未婚妻紅杏;他們互慕已久,情深意長,我們不忍讓他們兩地分隔,魂牽夢繞,故此前來成全這癡男怨女,一世姻緣!……”
靜休細看紅杏,心中一震,隻見她散頭蓬發,口塞錦帕,拚命掙紮,吾吾難言,於是微眯二目,口中說道:“善哉善哉,既然如此;吳國舅,你可到翠華山的後山前去尋他!”
“小霸王”吳亮喜形於色,拱手說道:“多謝大師指點!”然後,就帶領眾人,上馬而去;
靜休大師疑惑不解,佇立寺門,眼望吳亮,喃喃說道:“此人不懷好意,笑裏藏刀,看來劉主持他要大禍臨頭,凶多吉少呀!……”
就在翠華後山的山腰間,有一塊寬闊平坦的平地,四四方方一個木製的籬笆小院,院中坐東朝西,還有三間茅屋,屋前尚有顆一摟多粗的大樹,在這八月裏正長得枝茂葉盛,樹冠如煙,樹下有張石桌,旁邊還有幾個石凳;
“小霸王”吳亮帶人從山下透過蔥鬱的樹林,沿著逶迤的山道,就來到了小院門前,然後輕扣柴門:“誰在家呢,裏麵有人嗎?”一連數聲,無人答言,於是把手一招,推門而入;
家奴們就把馬匹栓在院中,大家這才進入屋中;
“小霸王”吳亮進屋一看,不由心中一涼,原來屋裏沒人,剛要退出,一個家奴小心翼翼,上前說道:“國舅爺,別忙,也許劉主持出門勞作,尚未歸來;不如,我們在此等候於她,必然會來!”
就這樣,“小霸王”吳亮等人就在屋中焦灼萬分,團團亂轉地耐心等待著……
“什麼人?竟敢私入民宅!”突然之間,隨著話音,一個五旬開外的黑須老人早已來到小院,順手就把一捆柴禾放在屋簷下,單等吳亮剛到門口,老人便邁步走了進來;
眾人一看,無不暗暗驚駭,隻見這老人活靈活現,不差分毫,簡直就是劉天印在世,汝南王重生,那個眉毛那個眼,那個鼻子那個口,無一處不仿劉天印,唯獨顯得比劉天印年輕一些,短衣襟,小打扮,一身藍粗布褲褂,顯得緊身利落,紅光滿麵,因為剛幹完活,所以滿麵紅光,渾身是汗;
老人滿麵春風,漫步而入,一眼便發現了吳亮等人,不禁愕然色變,厲聲問道:“吳國舅,事到如今,時隔三年,你們又來做什麼?!”
“小霸王”吳亮滿麵堆笑,脅肩諂笑著迎了上去:“哎呀,劉主持,你可讓我們好等呀!三年不見,久違久違!”
“哼!”老人麵沉似水,冷哼一聲,“吳國舅,你少來這一套,是不是又來請我害人哪?這樣,你怎麼來的還怎麼回去,就死了這條心吧!門都沒有,沒得商量,打死我我也不再去做違背良心,喪盡天良的勾當了!……”
“劉主持,看你這話說的,嘻嘻,這次我是來向你道喜的呀!”說著,吳亮回頭就向那些家奴使了個眼色,“快把美人獻上,酒宴擺好!還楞著幹什麼呀,蠢物!”
隨後,家奴們如夢初醒,這才把紅杏推出,還有人忙活著卸下酒菜,就在茅屋之中的破桌之上,團團亂轉,七手八腳,擺了滿滿一桌;
老人劉天林一眼就發現了心上人紅杏,不由一愣,倒退數步,目視吳亮,驚詫不已:“吳國舅,你們為什麼這麼對待紅杏?”
“啊,劉主持,告訴你個天大的好消息;如今,聖上已將叛臣劉天印的四個兒子抓獲問斬了!從此往後,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放心大膽地過日子了;你替我們除去了劉天印這一棵眼中釘,肉中刺,立下了汗馬功勞,理應受賞;這不,聖上恩準,賜你一桌酒席,並詔令你和紅杏完婚;我們怕她在路上喊叫,所以這才委屈了她一下,給你特意送來了;來人,快給紅杏姑娘鬆綁!”
紅杏耳目紅腫,滿麵淚跡,當家奴一拿掉她口中的錦帕時,她便失色怮哭著一下子就撲到了劉天林的懷裏:“天林哥,你為什麼不來接我,也不來看我,為什麼……”
劉天林撫摸著紅杏的長發,眼見她麵容憔悴,身軀瘦弱,不禁眼圈一熱,淚湧出眶:“紅杏,都是我對不住你,讓你受罪了。”接著,二人深情相擁,情意纏綿,久久不肯分離;
“劉主持,今日天晴氣爽,萬裏碧空,又是你們久別重逢,花好月圓之際;來,我們來個一醉方休,大家好好慶賀慶賀!”
這時候,紅杏深情脈脈地看著劉天林:“天林哥,你知道嗎?我整整等了你三十年,俺把眼淚都哭幹了,今天總算又見到你了;本以為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你了,悔恨當初,我真不該流落到太師府去做丫環,為了等你,我早已……”
“小霸王”吳亮聞聽此言,大感不妙,“唰!”地就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截斷紅杏,從中插言道:“劉主持,久別重逢,話兒不斷,來,我們坐下來邊吃邊談,不醉不歸!”
劉天林也未介意,點了點頭,就摻扶著紅杏就坐於桌旁;
“你們還站在那兒幹什麼?”吳亮哄走了家奴們,嬉皮笑臉,不勝熱情,還親自為二人滿酒夾菜,“紅杏,還愣著幹什麼,快給劉主持倒酒呀!”
紅杏一愣,平時在府裏,吳亮對自己總是惡狠狠、凶巴巴的,今日突然好的出奇,又把自己捆綁而來,想起吳家父子人麵獸心,笑裏藏刀,曾經三番五次淩辱、糟蹋自己,一時之間,也不知這小子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麼藥,一肚子冤屈卻無法向天林哥說起,又見吳亮兩道淩厲凶狠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自己,隻好顫抖著雙手,就為劉天林滿上了一杯水酒,雙手捧上:“天林哥,請飲此酒!”
劉天林看著吳亮,又瞅瞅紅杏;“吳國舅,有話你直說吧,我這個人你知道,向來不喜歡不兜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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