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自顧自的一邊喝一邊說:跟我你倒是橫,有種外邊橫去啊。然後用筷子敲著幾個菜碗,說:吃菜吃菜,多吃點,瘦的跟猴子精似的,又沒猴精機靈。當時我居然感到,大舅才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大舅跟我分析說:其實你這個事實在太正常了,就是一群上不了台麵的小毛孩子小打小鬧唄,我要真出手管這個事那才叫丟份子。你聽清楚,你就記住一點,遇事膽子要大,要不怕死,隻有你不怕他們,他們才會怕你。
大舅說:我估計那個小娘們是看你性子倔,原本想收了你,但是你不給她麵子,還當著那麼多人抓她**。聽到這句,我連忙說:我也是被逼的沒辦法才這樣的。
大舅卻揮了揮手,說:不用辯解,我覺得這個你做的很好。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另外對待娘們,能吃別浪費。我當時其實不太懂什麼叫能吃別浪費,大舅貌似也不準備跟我解釋。酒過三旬,他站起來,說:其實你們那個學校有我們的一個小弟。
我驚了一下,有點激動。大舅一個人慢慢走到店子後麵去。他吃飯的時候就把店門關了,說是為了我這個稀客單獨開台,當時店裏就我們兩個人。
大舅從店後出來的時候拿了一張紙條給我,上麵是一個139***……的手機號碼,說:這個號碼,你找時間聯係他,你們那邊高中部的,你叫他聲嘉哥,就說你是我外甥,電話是我給的,知道不?
我趕緊說:知道了知道了。當時無比的興奮,但轉而一想,又問:我,找到嘉哥,能……直接讓他保護我嗎?大舅一拍我的頭,說:混小子男人點行嗎?還要人保護?他沉默了一陣子,又說:他沒法保護你,他雖然是我們的人,但在你們學校沒勢力,也沒什麼人脈。
我立刻泄氣了。按道理來說,這個年代,能用上手機的學生,絕對算的上富家子弟了——當然,部分打腫臉充胖子的奇葩除外——我還以為大舅給我找了個有錢有勢的靠山,沒想到卻……
大舅說:這個嘉哥其實就是個紈絝子弟,除了花錢和惹禍什麼都不會。當初不是有人介紹外加出了錢,是絕對進不去他們“社團”的。
“至於這個人怎麼用,就看你的了,我的麵子他百分之百是會給的。你自己看著辦,不要遇到事情就求別人保護,自己要硬氣起來,懂嗎?”大舅又告誡我說。
其實我似懂非懂,不過話說到這個份上,我是真的不敢再繼續問了。潦草的扒完最後幾口飯之後,我就趕緊回家了,手裏攥著那張紙條,心想這可能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回家之後,少不了又是一頓盤問。媽問我:你在哪個老師那裏補習,他怎麼肯單獨幫你補習?我們是不是該拿點兒東西謝謝人家?我趕緊說:不用,就是學校有幫助後進生的計劃,一對一幫扶。這個其實是幾天前從電視上看來的,被我胡謅一通敷衍蕭媽。我忽然覺得,其實自己還是很有撒謊天賦的。
其實當我覺得自己撒謊很有天賦的時候我一點也沒有特別開心,反而很害怕,以前我也不喜歡撒謊的人,到現在我卻不得不變成這種人。第二天,我早早的跑去上課,在半路的公用電話亭裏撥通了大舅給我的那個號碼。
當對方迷迷糊糊接了電話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太急躁,選了一個不太好的時間來打電話。對方直接罵道:哪個王八羔子,神經病是吧,一大早打什麼電話?!為了壓住對方的氣焰,我直接說:我是黃龍豪的外甥,也是你的校友,找你有事。
這個家夥,果然特別給大舅麵子,我這麼一說,他的語氣立刻變了,說:“啊?黃龍豪?豪哥?你是豪哥的外甥?”
我說:“是的,我現在在讀初三,有點兒事想找你幫忙,我大舅跟我說,叫你一聲嘉哥。”
“哎喲!”對麵的聲音相當諂媚,和剛才判若兩人,說,“嘉哥不敢當不敢當,有什麼事你就說吧,能幫上忙的我絕對不推辭!”
我當時其實沒那麼多空跟他說,隻是想聽聽他的態度,他這麼說話我也就放心了,於是約了他下午放學以後在學校食堂裏說話,我依然跟我家那兩位老人家說老師要我去補課,可能在學校或者老師家吃飯。
蕭媽恨鐵不成鋼的說了一句:“哎,你都已經是個後進生了……”
如果她知道我現在真實情況是在做什麼,估計更要暴跳如雷了吧?
這一天我依然被欺負,依然站著上課,下課走著走著就可能被人絆倒。但我心裏憋著一股氣,感覺和以前不太一樣,我反複對自己說:“不急,很快我就要報仇了,不急,我要讓你們全都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