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羅伊斯結束熱身在場麵換上球衣的時候,『周中聯隊』打出了一次非常漂亮的進攻,由倫蒂諾在後門柱前輕鬆推射空門得手,把場上比分扳成了1:1。
這次進攻由萊昂納多主導,短短幾分鍾內連續兩次被斷球的少年沒有像身旁的隊友那樣在拿球的時候顯得畏首畏尾,非但沒有如此,而且看情形連續兩次被斷球的他似乎被激起了一股不服輸的耿勁。
這個進球的過程幾乎就是憑借著萊昂納多的一己之力完成的助攻,從中圈弧帶球突破的他在和奧古斯汀完成了一次二過一的配合後,持球到了『西華聯隊』的左側大禁區外,身形往左側移動的他先是帶球內切了兩步,接著左腳一個扣球,似乎是要往底線突破……
突入禁區的萊昂納多成功吸引了對方左中衛和左邊後衛的夾擊防守,少年抬頭速度極快地掠了一眼禁區中央的位置,由於對方兩名後衛合理的防守站位,無論是往禁區裏橫向轉移球,還是繼續向底線突破的線路全部被封得死死的……
萊昂納多抬起了右腳……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把球回傳的時候,隻見他右腳輕巧而迅速地把球平的一推,足球彈上少年左腳內側,仿佛是事先用量角器精確測量過的一般,足球登時一個加速滾入距離『西華聯隊』兩名防守者幾乎同樣距離的中心位置,少年的身形也在右腳出球的一瞬間同時啟動了,他的步點猶如一頭狸貓般敏捷而迅速。
沒有一絲拖泥帶水的動作讓他往前竄出的右腳搶在『西華聯隊』左邊後衛把球解圍前有將球如同前一個動作一樣,把球輕巧而迅速地往左前方斜向一推,他的左腳又幾乎商量好似的也用同樣的動作搶在另一側夾擊的對方左中衛出腳前將球再度往前一領,連續兩次左右腳的快速觸球讓他成功地從西華聯隊兩名後衛的夾擊之間捕捉到了一絲縫隙……
順利突破到底線的少年在抬頭觀察門前球員跑位的同時,右腳內側推出了一記平快球,包括門將在內的『西華聯隊』防守球員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伊爾勒身上,他們完全沒有料到萊昂納多的傳球會平直橫推向門前……
扳平場上比分的『周中聯隊』球員興奮地跑過來,像是疊羅漢一樣把進球的倫蒂諾壓在草地上,“慶祝儀式”完畢,每個人都特意“繞道”到球隊扳平比分後唯一沒有參與到“慶祝儀式”中,而是默默把球撿回到中場開球點放好的萊昂納多身邊,每個人都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進球的倫蒂諾更是摟著比自己矮大半個頭的少年,一邊揉著他的頭發,一邊像是在說著什麼。
看到這一幕的羅伊斯把目光轉向陳杞,似乎是在征詢這位“代理主教練”的意見。
陳杞當然明白球員目光中的含義,也許……也許讓萊昂納多繼續留在場上的話,就本場比賽而言,少年也許會有一個更好的發揮,但那不是陳杞想要的,不是因為他不渴望勝利,相反,他無比渴望勝利!無論是以前身為職業球員,還是現在作為一名教練,即便隻是一個勞什子的名義上的“代理主教練”。
他痛恨失敗!
他渴望勝利!無比渴望!
也正是因為對勝利無比的渴望,他必須做出一些在常人看來不近人情的決定。
他不是沒有看到回到中圈默默把球放到開球點時,少年朝替補席方向投來的那短暫的一瞥。他明白那目光中隱含的意義,那不屈的、不甘的、不服輸的……
說真的,陳杞也越來越喜歡這個少年,喜歡少年身上的這股子勁頭,話說回來,有誰會不喜歡這樣的少年!就猶如一棵在沙漠中頑強生長著的仙人掌,永遠不放棄地積極汲取著自身所需要的水源和養分!
在來蘇裏南的火車上,陳杞曾經和萊昂納多有過一次促膝長談,他不止一次聽少年說起:“足球是生命的全部!”
球員當然應該把足球當成自己的全部!對於這一點,陳杞完全讚同。事實上,凡是在事業或是學問上做出重大成就的人,又哪一個不是把自己所熱愛的專業當成自己的全部,甚至為之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這一點沒錯!
但,又不完全對!
以陳杞前世身為一名職業足球“老將”的經曆而言,他所領悟到的一點是——足球,既是生活中的全部,又不完全是。
兩句看起來似乎很矛盾的話,這裏麵的道理沒受過幾年專業教育的陳杞也說不太清楚。隻是有一回出去旅遊聽到導遊提起與當地景點有關的古代文人,聽到那些連他都耳熟能詳的千古佳句時,對導遊最後總結的那句話至今記憶猶新——“詩人或者畫家在不同時期的作品,往往是作者本人在不同時期的生活曆練中所凝結而成的一種心事的外顯的藝術表現形式。”
說白了,就是對於人生經曆的理解不同決定了人的格局大小。
人生,是一場修行。
如何在足球場上進退自如、寵辱不驚,其實和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的人生一樣,同樣是一場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