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一夜一生舞
第60章一夜一生舞
在阻力不低的水中,這樣的狀態無疑很糟糕,但冰淩毫不在意。以至於到了後來,她強行忍耐脫力、照舊拎刀狠砍狠劈的做法簡直和自虐沒什麼兩樣。不同以往的是,這一次她清醒地知道自己在氣些什麼。
“嘩”,行了一段時間後,一頭紮出水麵的冰淩帶起了無數水花。點點飛沫流光似的四散開去,直如陽光下的一幅水幕畫。
冰淩對於回溯時間的把握自然不會那麼準確,所以她一出水看到的畫麵乃是帝釋天“認祖歸宗”的一幕——與其說是“認祖歸宗”,不如說是接二連三的刁難來得更準確些。
煊赫的天庭朝堂之上,天帝帝淩虛俯瞰眾生,九爪金龍盤旋的巨大圓柱望不到頂。
左右兩旁依次排列的則是天庭文武百官,烏壓壓的人頭幾乎看不到隊伍的尾端。
朝堂空曠的正中央僅僅站了一個人——帝釋天。
身長玉立的男人將左手負於背後,右手虛握垂在身側,神色宛如一潭深不見底的冰泉,以一種極為悠然的站姿安靜地立在現場諸位形形色色的目光泥淖中,縱使被包繞也不會沾染分毫。
眼底清漠,竟是沒有一絲情緒可言,整個人就像一座完美的冰雕,讓人敬而遠之,不敢生出冒犯之心。他站在下方的平地上,可與生俱來的那種堂而皇之的煌煌大氣卻讓他遠比高高在上的帝淩虛更像一個主宰者。
天地萬物不過都是他腳邊塵埃爾,天帝何足道哉?偏偏他身上恁是沒有一絲盛氣淩人的味道!
“陛下,這位……殿下的身世來曆,陛下可真有查清?”一名年齡頗大的老神仙顫顫巍巍地抖擻著自己雪白的長胡子,狀似恭敬地詢問帝淩虛道。著重“殿下”二字透著濃濃的質疑。
冰淩分明看見帝淩虛眼底有著譏諷、嘲弄、不屑等等惡意,就聽見那個畜生大聲怒喝道:“荒唐!朕的親子朕還會認錯不成?”
“陛下,此等混淆帝族血統之事還望陛下慎重再三。”又一名神仙出列進言道,倒是將帝心揣測得很到位。當然,帝淩虛的反應沒有逃脫冰淩的猜測。
隻見那個虛偽的畜生微微眯起雙眼,言語中聽不出喜怒道:“九曲上仙,‘混淆帝族血統’六字……可是不容輕易說出口的,須知禍從口出。”
九曲上仙趕緊跪下,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地來證明自己的耿耿在心了:“陛下,小仙願以自身仙籍擔保!隻求陛下準許一驗!”
“好吧,你說要怎麼證明?”聽著帝淩虛這不掩得意的話,冰淩恨不得上去就將他大卸八塊!
你既然都把人帶到朝堂上宣布認他了,居然還搞出什麼“需要證明”的幺蛾子?這不是赤裸裸的打臉是什麼?而且還是指使朝臣當著天庭眾生的麵如此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有人都拿或同情或惡意或興奮的眼神去看帝釋天,想知道他在麵對這樣的場景時會作出何等對應措施。連冰淩見狀都按捺下滿腔憤懣,忍不住喃喃自語道:“阿天啊,你最好爭氣點,不然我會親自把你揍成豬頭!”
萬眾矚目下的男人緩緩抬起眼簾,以那雙深若寒潭、璀璨如星的眸子直視高座之上的帝淩虛,看得帝淩虛下意識地一個哆嗦。
然後,帝釋天緩緩地將稍稍負於身後的左手鬆懈下來垂於身側,隻見那掌心中騰起一團黑黢黢的煙霧,少頃,一柄色澤明銳而又淳厚溫和的絕世神兵展現在各式各樣的眼神中。
“帝王劍湛瀘!仁者之劍,唯天地明君踞之!”良久,人群中才響起了一陣蠍蠍螫螫的小聲議論。眾人沉浸在藏鋒久矣的天地奇兵之風采中無法自拔,卻是忘記了這劍和帝釋天的血統並沒有直接關聯。
“我聽說,太古之時,天帝之位仁者居之,得帝王劍者得天下——父帝以為呢?”帝釋天冷冷淡淡的聲音絕對算不上響,卻仿佛有著在片刻之間攝人心魂的魅力,讓人留戀、讓人迷醉。
冰淩簡直要鼓掌了。帝釋天的問話雖然未必真有反擊這個意思在內,但如果把這句話當反擊的話,那還真是要讚一句“怎一個強字了得!”
你不是不認我為子嗣嗎?可以,但帝王劍在我手裏,依照“得帝王劍者得天下”的太古遺風,豈不是說你這個天帝之位名不正、言不順了?
這麼一來,就算帝淩虛想不承認帝釋天都沒辦法——他丟不起這個“來曆不正”的臉麵!說句難聽的,如果帝釋天真是“野種”,帝淩虛說不定還要打腫臉充胖子地主動找綠帽子戴才好!
所謂六月債、還得快,帝淩虛剛剛還指使人對帝釋天的來曆進行所謂的“商榷”,現在馬上就輪到他自己了!
果然,帝淩虛聞言麵色狠狠一暗,他旋即幹巴巴地笑了一聲道:“吾兒說得是!此事到此為止,休要再行提起!九曲上仙還不歸位?”
最後一句倒是顯出天帝的威嚴來了,不過在冰淩看來,那裏麵帶著很明顯的“輸人不輸陣”意味。
嘖嘖,冰淩連連歎服,想到若不是自己和帝釋天雖相處不久相知卻是甚深,說不定這一下也要被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