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作孽不可活(2 / 2)

“叮鈴”,脆響沒有辜負冰淩的希望再度響起,給滿地的荒蕪帶來了一線生機。

這一次冰淩徹底鎖定了聲響的來源,一個騰身便躍到孤墳一側。隻見在棕白夾雜的地麵上,一隻小小的銀鈴鐺散發著柔和的光亮。冰淩認出,這個鈴鐺分明是自己之前戴在身上的那一種。

在去長生皇祇洞府之前,她怕自己戴著鈴鐺會帶來不便就提前取下安置好了,想來這個鈴鐺就是那個時候丟失的,所以她才沒有馬上發覺。

冰淩拾起鈴鐺問:“你告訴我,那個你最後跟隨過的人……他現在——在哪裏?”

冰淩的法力在鈴鐺之上轉了一個圈,然後鈴鐺如有生命般從她的手掌中一躍而下,恰似一個喜愛玩耍的小孩子一樣在髒兮兮的地麵上滾了幾下。

冰淩不明所以,直到鈴鐺開始往泥土裏鑽她才悚然一驚:“他……被埋在地底下?”她得到的回答是一聲清脆的“叮鈴。”

冰淩二話不說便蹲下身刨起雪來,絲毫沒有覺察自己的失態。待她刨開薄薄的積雪才終於發現,這一大片地麵的泥土顏色和旁邊墳頭土的色調的確有些不同,同時省起自己此時的作為有多麼愚蠢。

當機立斷地提起大刀,她顧不上自怨自艾,下手很有分寸地開始“片土。”

每“片”起一層泥土她就往旁邊丟一層,不久她就看見鑽進泥土的鈴鐺了,於是她像得到了終止信號似的,停止了“片土。”

“散!”放下開山大刀的女子雙手作向外小幅度劃動的動作,與此同時,剩下的泥土開始隨著她的指揮往兩邊散開。

當泥土被盡數“撥開”,一個金黃色的光罩總算露了出來。光罩中安然平臥的,不是帝釋天又是哪一個?無怪冰淩察覺不到帝釋天的氣息,因為光罩的存在封閉了他與外界的一切聯係。

注:“式微、式微,胡不歸”的大意是,天已經很晚了,為什麼還不回家?

冰淩將雙手使勁向上一抬,像極了蠶繭形狀的光罩便平平直直地飛出了地麵。她接下光罩,火速駕雲往帝釋天的那個小屋趕去。

幸好這個金色光罩隻是帝釋天的貼身法力護罩,不具有攻擊的效用,不然冰淩想要轉移這個光罩還會棘手很多。

粗暴地飛起一腳踹開小屋的大門,女子伴隨著滿身的風雪掠進這片瓦之所。

她將光罩安置在床上,順手一抬以法力闔上門,然後才行到床邊拍拍光罩道:“喂,姓帝的,你還活著不?”本以為可以將光罩拍得震天響,誰知道冰淩的雙手竟毫無阻力地穿透了光罩,於是女子的這一記巴掌就拍在了帝釋天的胸口。

冰淩那是什麼牛力啊,換一個人估計胸腔都會被拍塌陷的。所以,大概是覺得疼了,雙目輕闔的男人睫毛微顫,緩緩睜開了那對深不見底偏又澄澈如練的瞳眸。

他第一眼就看見了冰淩,可他既沒有難以置信也沒有狂喜至極,倒是疑似在夢中更多些。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確認麵前的一切不是他的幻覺。於是他的眸中慢慢透漏出一種由衷的歡愉,隻為再見……而已。

“是你啊……你怎麼來了?”他開口,聲音裏帶著許久未曾說話的沙啞和幹澀,卻異常的溫軟而綿長,仿佛是醞釀了經年的醇酒,初時還沒覺得有什麼特別之處,要到回味之時才能品出濃厚。

冰淩心中久久未滅掉那團火霎時又甚囂塵上,開始狠狠地燒起來,連帶著女子的動作都粗野了很多,當然……冰淩本來就沒有斯文可言……

“啪”,一掌拍在床頭上差點沒把床給拍散架了,然後冰淩咬牙切齒道:“我怎麼來了?老娘的絕屙樹還在你身上吧?還有,就算不關絕屙樹的事我就不能來了麼?誰規定的,拖出來讓老娘一刀砍了!”

“嗬!”帝釋天聞言雖然毫不掩飾地輕笑出聲,但他說的話卻異常殘忍,“麻煩等會兒再將我埋回去。”隨即一棵綠油油的小樹苗從護罩裏飛了出來,穩穩地落在冰淩手裏。

“為什麼要將你埋回去?”冰淩接過樹苗隨手收好,麵帶疑惑地問,迅速明確表態,“老娘又不是你的長工,哦,先給你挖出來再把你埋進去!我沒那麼空!”她說完作勢要走,當然不是真打算走,隻是想逼出帝釋天的真話而已。

她非常懷疑自己的用心,奇怪為什麼這一次還沒來得及報複回來就打算管閑事,結果帝釋天的下一句話又將她的怒火給催生了出來。

“那——你殺了我吧。”依然是溫軟的嗓音,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偏偏都仿佛有著四四方方的棱角,刮得人耳膜生疼。

冰淩霍然轉身美眸冒出烈火:“姓帝的,你什麼意思?”

“你不是一直……很想殺我嗎?那就動手吧,反正我不會活很長時間了,壓迫你這麼久,讓你出出氣也是應該的。”帝釋天的嘴角帶著微薄的笑意,眼底是看透天地塵寰的通透與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