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時,她身上所有能夠調動的法力都被榨幹了,所以,她看上去的確是教訓了自己想教訓的人,威風八麵,實則卻已然油盡燈枯!哪怕一個凡間的小孩子都可以輕易置她於死地!
苦笑斂去,冰淩的嘴角揚起寒冷的弧度。她不悔!與其受挫受辱,她寧可選擇玉石俱焚!她冰淩,哪怕魂飛魄散亦不受任何欺侮!
“好濃的血腥味啊……”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仿佛是自天上傳來的歎息,慈悲且飄渺。
感覺到生人的靠近,冰淩雙目緊閉的眼底閃過嗜血的緋芒。她堪堪用盡全力將手指放到唇邊,欲咬破指尖放血畫魔族血咒,五根略顯冰冷的手指已經搭上了她的右手腕脈。
也不見得對方多麼用力,可冰淩感覺僅僅一瞬,自己竟然一動都動不了了!一絲無法掌控一切的恐懼悄然襲上心頭,這是冰淩前所未有的感受!並且,她清楚地知道,這種感覺不是源於她本身的實力喪失,而是來自此時此刻她身前的人!
女子駭然睜開明媚的雙瞳。
太陽高懸在天空,亮光便顯得有些刺眼了。一個頎長的身形逆著光,正半蹲在她的身側,其清峻的輪廓綽綽影影地顯現,幻渺若畫中仙。冰淩隻能確定,這是一個男人。
“咦。”似乎是冰淩的脈象讓他覺得奇怪了,所以他發出了一個代表疑惑的語氣詞。不過,縱然是疑惑,這個男人的情緒也基本沒有起伏。他給人的感覺是,即使即將天塌,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是超凡脫俗還是天性冷淡?抑或根本就沒有心?冰淩已經顧不上這些,因為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侵襲了她的頭腦。
冰淩不願意就此陷入沉眠,更不願將自己的命運交到一個陌生人手上,便死死咬住牙關,不顧花瓣般的雙唇已經鮮血淋漓,努力抗拒著,不讓自己昏睡過去。
“真倔。”男人低沉的聲音冷淡地響起,他出指點在冰淩的額頭,冰淩此時疲軟交加的身軀再也無法抗拒,隻得含恨陷入了黑暗。
不論是誰,膽敢這麼對她,就要做好被她血腥報複的準備!縱然完全沒有了知覺,冰淩的身軀依然在這一刻釋放出了足夠令人膽戰心驚的陰冷煞氣!
“嗬……我很期待你的報複……”男人的聲音似乎低低地響起,有些朦朧難辨。
身上既酸且軟,所以即使冰淩一早就恢複了意識,她也不想動彈,更懶得去想自己現在的處境。
她隻能確定自己已經不在她昏過去的地方了,因為她現在不僅躺在一個有別於草地的軟乎乎、暖烘烘的地方,也因為沒有那股熟悉的血腥味。倒是有淡淡的藥香在她周身彌漫。
沒有人,甚至於連一個活的生物都沒有。
冰淩躺了半晌,終於躺不住了,開始慢慢調動自己的法力。按照她以往的經驗,一般氣血不沸騰了,就說明傷勢再度被壓製,危機已經暫時度過去了。就是不知道這一次的情形會如何,畢竟這一次有別於其他幾次。
女子凝神靜氣、全神貫注,故而沒有發現有人推開屋門靠近了她。直到冰冷的手指拂上了她的周身大穴,強行打斷她運轉法力,她才霍然一驚著清醒過來!
“你不怕修為全失的話,可以再運功試試。”依然是冰冷的聲音,卻又讓人感覺雲淡風輕,萬物不凝滯於其心。
冰淩聽出正是強迫她昏過去的那個男人的聲音,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齒地睜眼望去——她以後要報複也得知道找誰不是?入目的先是牆上一處金燦燦的光,冰淩恍惚中認出,那是她的開山大刀。
視線轉向男人所立之處,雖然光線頗暗,不過冰淩終於看清了這個令人恨得牙癢癢的男人之形貌。
一襲簡約的白色衣衫上並無半點裝飾,卻因為此人清冷的氣質,硬是給人浮冰層疊、碎雪逶迤般的寧和之感。修眉俊目宛如神作,隻有“完美”二字可以形容。
唇形則是最為好看的菱形,且厚薄適宜,唯獨唇上的顏色略嫌寡淡。男人麵無表情的絕美臉容上,那雙不起波瀾的眸子往往會讓人對其產生敬而遠之的念頭。長及膝蓋的墨發宛如流水,沒有用任何東西束起,就這麼隨隨便便地飄散在身後,看來不僅不顯雜亂邋遢,反倒自有一股落拓不羈的瀟灑風華。
冰淩心底雖有一瞬的驚豔,旋即便冷笑起來。她素來狂放絕倫、任性無比,從不肯聽任何人的吩咐,就算眼前這個人暫時敵友未分,可那又如何?
“修為全失”?是威脅還是勸誡?無論哪一種,她現在心情不爽了,就得先出了這口氣再說!不讓她運功?她還就偏要運,即便修為全失又怎麼樣?任何人都管不著!
你以為拂了我的穴道我就束手無策了?哈哈,那我這麼多年在刀尖上打滾的魔尊生涯算是白過了!
冰淩毅然決然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感受到腥甜的鐵鏽味道充溢了整個口腔,她緩緩咽下自己的鮮血,旋即冷漠地調動自己的法力飛速逆行運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