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舊在晨元殿裏熟悉的身影,染上了一絲疲憊,然而這具身影的主人卻絲毫沒有察覺到一般,凡事親力親為,端茶送水。
倒是床上的鄭淙元先一步看見了居南一。
鄭念如的並不清楚,蕭皇後帶著憤怒,又長期隻專心修行,對朝中之事早已經放下了,如今最懂的也隻有居南一。
鄭淙元抬起手都有些吃力,渾身就像是千斤重一般,連起身都有些困難。
“郡主殿下,端王在殿外。”居南一開口話之時,目光就落在女子手中的絲帕上,那帕子上的繡線針腳綿密,他早就在太子殿下的帕子上看到過。而鄭念如手中的明顯要女性化一些,繡著海棠紅的盛開的花。
拂冬立刻接過碗,鄭念如想起端王來,見鄭淙元依舊老樣子,那宿長老倒是十分勤勉的人,一三次來問候,對鄭淙元的病倒是十分傷心,挑不出任何的錯來。
鄭淙元看著侯著的居南一,隻等鄭念如一離開,聲音已經冷了下來。
“你倒是膽大的很——”鄭淙元的聲音透著冰霜,若不是渾身綿軟無力,他一定會親自用劍抵在居南一的脖子上,才能抵消他此刻心裏的憤怒。
“皇上請息怒,當時情況緊急,郡主殿下隻想跟你一起去了,臣這樣做,隻是為了南鄭,為了南鄭所有的百姓。”居南一並沒有跪下,神情卻依舊恭敬。
鄭淙元深吸一口氣,想要開口已經透不上氣來,這種無力的感覺讓他十分挫敗。
居南一與蕭皇後一五一十地了交談的條件,想必現在,鄭淙元已經知道了。居南一甚至十分想知道此刻鄭淙元的想法,在知道這樣的結局之後,會怎樣想。
“你,可有法子帶她離開?”鄭淙元閉上眼,良久才開口問道。
“沒有,此刻皇宮都在他的監視之下。”居南一據實回答道,況且,離開也解決不了問題,一輩子在逃亡之中嗎?她也受不了這樣的生活,過慣了奢靡的生活,就算是叛亂的時候,也是如此。
“我寧願死了,也不會接受這樣的……”鄭淙元再也不下去,他不可能容易。
居南一看了一眼床上的鄭淙元,有些想不明白,上一輩子,又是怎樣鬧到了那一種田地。不過,這輩子與上輩子,又有什麼區別,不過是殊途同歸而已。
“皇上,臣認為,隻要活著,就有希望。郡主希望皇上活著,就如同皇上不惜一切要救郡主一樣。”
鄭淙元閉上眼睛,第一次有一種挫敗的感覺,為如今的一切不公。
“皇上,登基大典放在三日後,一同舉行的還有國師的加冠之禮,此後先王的靈柩將送往皇陵,封後大典放在十五,若無不妥,臣立刻去辦。”
居南一完後,是長久的安靜,良久,床上的鄭淙元才慢慢地點了點頭,閉上了眼,蒼白的臉上投下濃黑睫毛的陰影,掩蓋住了所有的神情。
如果有選擇……
可是,他還有選擇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