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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從宮中回來已經將近正午,鄭念如在自己的院子裏用了飯,鄭淙元派人送來的話本子還堆在台桌之上,並未收起來。

鄭念如瞧著畫出的花樣子,為冬日的薄襖想著圖案。

“郡主,這樣的花枝最好看,繡出來厚重華貴。”雪柳指著雪梅圖,朵朵紅梅在冬日裏十分應景,這是宮裏出的新樣子,隨著話本子一起送來的除了這些新樣子,還是幾匹厚軟的綢緞。

鄭念如搖搖頭,神情裏比平日多了幾分認真,拿著花樣子照著光細細地看著,陽光透過薄薄的紙張,照在那薄如蟬翼,幾乎可見細細血管的肌膚上,晶瑩剔透,每一根絨毛上都沾著光芒,不經意間的一眼足以讓人呼吸停滯。

銀河放下繡架,就看到那揚起的手腕,寬大的衣袖已經滑倒了手臂上,露出一截白如冬雪的手腕來,每一根線條都美的極致。

“還有繡繃子。”念夏查點著繡架上的東西,見銀河亂看,手裏的梭子直接敲在銀河的頭上,參長老拎著裝滿繡線的籃子進來,正巧看見這一幕,心疼的不行。

“念夏姑娘,我來吧——”參長老隻能搶活幹,“讓我們少爺歇一歇。”

“什麼少爺,還亂叫——”念夏嗤之以鼻,雪柳看了一眼出去搬繡繃子的銀河和參長老兩人,回頭來問念夏。

“你沒聽參老頭嗎?”

“什麼?”念夏看著雪柳,能有什麼事。

“參老頭,銀河可能真的是他們家的少爺,所以他才會留下,等他們家老爺查到了當初拐賣的販子,這事就差不多定下來了。”

念夏一愣,狐疑地看向雪柳。

“你又是從哪裏聽的?”

“是我發現的,前幾日,我見參老頭鬼鬼祟祟地見一個外人,本來抓了要他老實交待,卻沒想到,是這個事情。”

“就是,那銀河還真是他們家的少爺?”念夏一愣,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一眼自己郡主。

“聽,他們老爺家裏家底豐厚,銀河也是善有善報,救了這參老頭,而這個參老頭就是聽主家的命令來鄭都尋人的。還,銀河那滿背的痣錯不了。”

雲娘也一愣,她怎麼沒聽?

“這事情,我們怎不知道?”雲娘著,意思自然是為鄭念如問的。

鄭念如聞言也抬頭看了一眼,這是她沒印象,這個銀河也沒有在她前一世的人生中出現過,等等,鄭念如的腦海裏出現過幾個畫麵,可因為實在沒有太深刻的印象,隻能作罷。

“雲嬤嬤,參老頭的意思是,一切要等主家的人來了,當年的那個人販子也被他們抓著了,隻等著一並帶都來確認,所以現在還沒有。”

“到時候,王爺會放銀河離開的吧?”拂冬突然插了一句,不敢看自個郡主。

鄭念如神色平常,仿佛並沒有因為這個消息而有任何的反應,眾人終於鬆了一口氣,也是,郡主隻是把銀河那子當做奴才用,用的再好也隻是一個趁手的奴才而已,奴才始終是個奴才。

“這事情,自然會放的,參老頭的主家尋了七八年,自然是要放的。”雲娘跟著道,心裏卻像是一塊石頭落了地一般。

走了就好,巴不得那子立刻就走。

“王爺,您怎麼來了,用午飯了嗎?”雲娘剛出去,就看到進來的端王,想要折回去又不能了,隻能迎上去。

“郡主在?”端王問著。

“在,自然在,聽王爺吩咐,這兩日不太平,郡主一直都沒出來過。”雲娘立刻道,這倒不假,的確沒出來過。

端王一進門,就看到大廳裏多了的兩張繡架,沒來得及開口,又看到一旁蹲著組裝的銀河和參長老,想要什麼,一想到今日有正事,索性就當沒看見。

“父王,用膳了嗎?”今日鄭伯定進宮去,延平太後自然會留飯,所以一到正午,鄭念如就自己吃了。

“用了,準備繡花?”端王看著,有些欣慰,別的東西不,她這女兒在這上麵的功夫卻是旁人都比不了的。

“嗯,涼了,冬日的衣服該準備起來了。”

端王坐了下來,先是開口了幾句閑話,又問了這幾日的詳情,慢慢地覺得可以開口了,這才慢慢地開口。

“念如,你是不是也覺得退婚這件事有些倉促了?”端王著,“到底當初宗聖府也是誠意十足的,如今又誠意十足地明了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