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感情用事。本家這邊好歹也是股力量,她既然連西淵洲都納入了計謀之中,怎可忽視本家這邊?是友是敵,也得爭取一番才行,怎麼能夠直接放棄?”葉重山語氣冷漠,“這丫頭,還是欠缺鍛煉。”

“她還不到二十歲,來日方長啊。”葛中之搖了搖頭,心道你這家夥年輕的時候,還要更加叛逆呢!他可是記得當初葉重山憑借著中品上級的資質僅二十出頭便築基成功,成功進入上界,卻在結丹之後放棄仙途,選擇返回下界,令上界之人嘩然一片。

按葉重山的說法,修仙之人追求的無非就是永恒不朽,無盡的壽命是一種永恒,就像是天地初開之際便存在的一塊頑石,日升月落,數載千年,依舊兀立在大地之上。可還有另一種永恒,便是將那頑石雕琢成塊,與其他石塊壘成宏偉寶殿,縱使風吹雨打,銷蝕成礫,不複存焉,其所構築的寶殿仍舊令人震撼,這豈不比做那孤零零的頑石更加值得追求?

葛中之乃是中品下級資質,縱使進入葉家外門,也是無望成仙,年輕時也曾迷茫過,究竟自己追求仙途有何意義。聽聞葉重山的這番說辭,才恍然醒悟,原來自己的使命,便是輔佐對方將這葉家構築成輝煌廣廈,永存於世,因此才甘願放棄修為來西北任職。一晃便是幾十年過去,葛中之早已老態龍鍾,葉重山卻是容顏不改,可葛中之卻從未後悔過。

“僅僅不到二十歲,便能想出以安家為餌,調走蘇家大軍,再派兵趁虛而入,於蘇家回防路上設置阻礙,創造更多戰果,最終迫使蘇家妥協。不僅能以正當理由救下安家,還能重創蘇家,平衡北望洲各勢力,如此宏偉眼界,遠遠超出她同齡人所能達到的水準。再加上操縱北望洲格局之際,還能借機發展西北,從中牟利,小姐的全局觀之強可見一斑。考慮到她預判蘇家將要進攻安家,乃是通過調查途經驛站的蘇家商隊,並從人數上估算出了蘇家進攻的大概時間,可見其心思細膩大膽。”想通了葉青的計謀後,葛中之不由得感慨小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竟能比當年的葉重山更讓他願意傾心追隨。

“她可知道若是棋差一招,就是滿盤皆輸?”葉重山冷冰冰地質問。

“縱使滿盤皆輸,也要拚死一搏,這是何等的氣魄?”葛中之順勢讚歎道。

“你倒是喜歡她。”葉重山微微閉了閉眼,下定了決心,“蘇家這邊,我且先幫她擋上一擋,隻是這番行動,純屬她自作主張,本家不會出一兵一卒相助,看她能做到何等地步!”

“必不會叫家主失望。”葛中之喜盈於色,朝鏡麵拱了拱手。

拂了拂袖子,葉重山將通玄鏡關閉,卻聽手下來報——

“家主,二夫人有事求見。”

蘇音玫。葉重山在心底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料想那蘇靖平在他這裏碰了個軟釘子,肯定會找蘇音玫來試探他,一想到又要麵對那個裝腔作勢的女人,他就覺得一陣反胃。不過身為家主,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均是代表葉家的態度,若是拒了蘇音玫,則會給蘇家一個錯誤的信號——葉家站在了安家的陣營,因此該做的戲還是得做。

“接過來吧。”葉重山打理了一下衣襟,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又回到了通玄鏡前。

果然,蘇音玫甫一現身,便做出個柔柔弱弱的模樣,仿佛隨時可被雨打風吹去,眼眶略微泛紅,卻又強忍著悲戚,好像從骨子裏透出一股堅強一樣。可葉重山早已將這女人從裏到外摸了個清清楚楚,這女人什麼德行再明白不過,也懶得多覷上一眼,語氣沉穩地問道,“音玫啊,妍兒近日可好?”

蘇音玫就知道葉重山第一句話肯定是問這個,瞧著鏡子裏那熟悉的俊朗側影,她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絲酸楚。當年蘇音玫雖是為了能夠從蘇家庶女的地位翻身才勾引的葉重山,卻也仍記得花前月下時對方醉人的柔情,可歡歡喜喜進了葉家的大門,她卻再也沒有聽對方問過一次自己的情況,每次與她說話都隻圍繞著蘇妍。妍兒過得好嗎?妍兒修為如何了?妍兒的傷有沒有好轉?什麼時候,她才能再聽對方問一句,音玫,你最近過得可好?

情不自禁地啜泣一聲,蘇音玫才哀戚道,“夫君,妍兒舊疾又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