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清月問陳思燕素女丸為何物,陳思燕說:“素女丸是你我一生的承諾。此丸說來話長,是我在找到《石頭記綱》的同時,找到的一個藥方,竟然也是繁體毛筆字,得知名稱是素女丸。如果一個少女服用此藥,失貞即死。所以,你我發誓永生同在一起,自當彼此互貞互守一生,若違誓者當死,如何?”
清月聽了,大吃一驚。自己本是顧不了許多,怕她一時失手刪了《石頭記綱》這份彌足珍貴的手稿,想先穩住她再說。不想,這陳思燕真是苦心積慮,想出這種辦法,奇之又奇,毒之無比。這竟是以一生幸福、性命作擔保。如何辦是好?清月一時束手無策。
陳思燕見清月猶豫不決,便說:“我是一片誠心,你卻三心二意。也罷,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若拒,我心死,則人與稿俱亡;若同意共守一生,則來服藥。今天我先服下一粒,以示決心。”陳思燕說畢,不理會清月的一句“不要”便立時服下,斷了一生嫁人的念頭。
清月見陳思燕服下素女丸,頓時淚如雨下,道:“思燕,你我同窗十六載,情同手足,但萬不應該癡迷到如此,竟服藥毀了一生,叫清月如何不痛心?”
思燕也是淚珠滾下,說:“不賭一生一命不足以顯誠心,蕭磊能做到嗎?可見天下隻有我陳思燕對你是第一的愛心。你走吧,明日答複與我。”
清月當夜回到家,鬱臥在床,心事重重,碾轉翻側,難於入睡。服藥還是不服?《石頭記綱》如何辦?是毀於陳思燕之手還是以已之身一救?清月想,自己與蕭磊恩怨重重,再難修複,本當自歸天堂極樂世界。既有《石頭記綱》手稿,可見我清月一生當值萬金。也罷,還是救下手稿要緊,這畢竟是罕世的孤本。想到此,她無可奈何一聲歎息。第二日,清月再到陳思燕的住處,要出素女丸,冷漠地一飲而下。陳思燕見清月服藥,喜極而泣,便過來擁抱她。不想,清月一把推開,說道:“我答應服藥,互守一生,但不可有非分舉動。你我既同守一生,便以姊妹相稱,互相抵勵上進。”
陳思燕知清月再不能親近一個男子,人已歸她,便連連點頭唯諾是命。將一個光盤交給了清月,說道:“我已將《石頭記綱》複製到光盤上,硬盤裏的也刪了,此光盤永不可拷貝,否則手稿全文盡失,真正是天下獨一無二。你不可將此盤交與任何人和部門。”
清月聽了,急忙小心翼翼收好。
陳思燕又說:“國內隻怕容不得下我們,即使認不出我們的關係,但一生不嫁,隻怕被人看不起,以為是什麼毛病,不如,我們出國吧,找個承認我們這種關係的國家。”
清月想了想,說:“也好。我想了一夜,我決定繼續攻讀博士,換個環境與氣氛吧,看看別國漢學家的思維與眼光,對自己的學術能力會大有幫助的。有《石頭記綱》,我一生立誌紅學,定做到古今第一。”
“我會永遠支持你的。以後費用不用操心,憑我的計算機水平,天涯何處沒飯吃。”
清月回家又與父親、母親商量出國讀博之事,曾葉蘭知道清月情緒不好,隻怕二、三年難以彌平傷痛,她全力支持女兒的決定。苗齋源聽了,仰躺在沙發上,半晌不語,知女兒此次受傷不輕,曾葉蘭又全力支持,便不想再為難女兒,也歎道:“去吧。女兒大了總是要飛的。”
曾葉蘭勸女兒:“清月你也老大不小了,在國外,見有留學生好樣的,便再談一個吧,你們學識相當,人才定勝過蕭磊的。”
清月點頭答應,隻想速走。清月將自己在學校的成績及論文郵給幾個漢學水平不錯的國外重點學府,不想,很快便收到一個學府的錄取通知書。清月便告知了陳思燕,陳思燕期盼已久,她很快聯係了一家外國IT企業,謀得IT安全師職位。然後陳思燕速跑前跑後,用最快時間為兩人辦下了簽證。
陳思燕蓄意已久的願望終於實現,她頓時心花怒放,真正叫“有誌者事競成”。
出國那天,清月思心徘徊,心亂如麻,纏繞得快要窒息。她的心內一遍遍暗道:別了,永別了,蕭磊。真是不忍,自己一走,不知何日方歸,蕭磊居然沒來見自己最後一麵。而最後一麵竟是在訂婚席上。清月想到此,不免又掉下傷淚。陳思燕見狀,安慰道:“清月,有我在,你一生便不會孤苦。”
飛機終於啟程,在跑道上跑了一陣,便慢慢抬頭向天,慢慢直入雲霄,不見了蹤跡。清月透過機窗,見外麵藍空碧海,浮漂著大片大片白雲。心想,這天上果是個好地方,人跡希逢,飛塵不到,無憂無惱,《石頭記》中的“太虛幻境”莫不是這個模樣。清月想到此,便又想到“太虛幻境”中的兩副對聯,一幅為出名的“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真是辯證之極,再便是“孽海情天”中的“厚地高天,堪歎古今情不盡;癡男怨女,可憐風月債難償。”誰解紅塵癡怨事,一語道盡千古情。這一路行程,清月一眼未合,盡是感天怨已,迷紅自歎,真真乃“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為誰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