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到了南暮府的桃花宮,這裏是個大院兒,中間是水榭和戲台,南暮老賊舉行雅筵,請來花事坊歌姬舞女作陪,便在這裏。
前世,她作為禦明熙的休妻和婢女,每每看著這鬼魅一般的盛世荒涼,這裏紙醉金迷,外麵的世界則是路有凍死骨。
回想起上一世,禦明熙便在這裏揮霍商家的錢財,買來奇珍異寶獻給南暮老賊和南暮霜,南暮老賊和那些個貪官汙吏,圍著一件件稀世珍寶品頭論足,那時候的戶部尚書禦明熙是何等風光啊。
而這一世,此刻是她以祁王妃的尊貴身份漫步於此,南暮老賊即將淩遲,南暮霜和禦明熙夫妻倆現在正在遠方一破宅裏互毆,想想都痛快。
複仇是一條艱辛的道路,沒有比複仇成功所帶來的喜悅來的歡暢淋漓了。
商雪霽來了興致,她幽幽的唱起了《桃花宮》,“孤王酒醉桃花宮,韓素梅生來好貌容……”
人生便如一出折子戲,她和別人不一樣,她粉墨登場唱了兩出人生。
此刻,不複往日喧囂,這裏一片靜寂。
葡萄架下,有個竹木鏤花雕廂,是大熱天乘涼小憩專用的。
商雪霽見那四麵掛著金絲藤紅漆竹簾,上麵置有嶄新絲綢繡寶相花的被褥。
她走過去躺上那弦絲雕花架子床,閉目養神,前所未有的寧靜祥和。
孔雀藍釉暗刻麒麟紋三足香爐裏青煙嫋嫋,馨香撲鼻。
她漸漸犯困,於是睡著了。
她幽幽的做了個夢。
一個噩夢。
——“在一片漆黑無邊的海上,一艘可疑的船艦,鬼鬼祟祟航行其間。
那艘船不知怎的,令商雪霽感到了強烈的不安。”
睡夢中的商雪霽,躺上弦絲雕花架子床上,也是輾轉反側的。
直到……
直到她身邊又躺下了一人,窄窄的床榻頓時擁擠。
君城琰悄無聲息而來,見小嬌娘睡得死沉,還沒醒來,便開始使壞了。
琉璃燈籠暖白的光暈灑落在他的麵龐上,他垂著丹鳳眼,睫毛在眼瞼下透落扇形陰影,帶著些暖意。
於是君城琰下手了。他先是解開了她的襦襖的兩根穗帶,然後是元寶領的盤花扣子,直到貼衣顯露。
商雪霽依舊沒醒來,在她深沉如海的夢裏,那艘可疑的賊船,依舊在黑暗中航行。
那是哪一國的船?
地點又是在何處呢?
她總覺得這個夢是一個不詳的預示。
預示她,在一切大圓滿之前,還有一個潛在的危險沒有解除。
而如果沒有解除的話,後果會不堪設想。
她在夢裏,思考著自己的夢,卻不曾料到夢外自己已經被扒拉了。
君城琰看著眼前衣衫不整的玉人兒,卻是他摘采半響,她還未醒來。
看來得使出殺手鐧了。
君城琰從懷中掏出一個黑檀盒,打開,裏麵是他珍藏數月的一對銀鈴。
夢裏的商雪霽隻覺得心口一震顫,夢外,君城琰將那一串叮鈴作響貼著她懷。
夢裏,那艘鬼鬼祟祟的船艦,突然朝商雪霽衝過來。
猛地。
她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