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子嫻剛為太後獻上一尊玉雕千手觀音佛像之後,婉貴嬪笑著上前,誇讚的語氣說:“瀲妹妹果真蕙質蘭心,知道太後潛心修佛,奉上此等獻給太後,不知是不是臣妾眼神有異,臣妾覺得這觀音像與太後有幾分相似。”
才說罷,薑貴人接口,挑釁的語氣道:“喲,嬪妾可怎麼看都覺著這觀音與太後不像。大家都知道千手觀音雖是大慈大悲的菩薩,其成仙之前可是曆經疾苦,千般磨難,最終還是駕鶴西去了才得了道、成了佛。瀲容華通古曉今,難道不知這個典故,故意獻上與太後樣貌相似的菩薩,可是在詛咒……太後聖體有違?”最後幾個字故意降低,卻能令在做之人聽得清楚。
對二人的言語,子嫻沒有做絲毫反駁,躬身而立,斜視婉貴嬪一臉無謂又佯裝的無辜,忙轉眸,端端正正看一眼太後微變的臉色,與微顰眉心的皇上,心頭猛地刺痛。
因為皇上表情似在詢問:子嫻,薑貴人說的都是真的嗎,你是不是正是此意?
子嫻臉色‘唰’一陣慘白,皇上那樣冷淡的表情令子嫻微微心顫!
子嫻眉頭緊鎖,對於婉貴嬪與薑貴人的對話深深地覺得心疼,兩人看似不經意的對話,或許可以欺瞞太後和皇上,但子嫻心頭又怎能不清楚?自從婉貴嬪從皇陵回來之後,像是變了一個人,從不會在皇上跟前表露半絲對子嫻的厭惡,永遠溫和、柔順的樣子,而私下裏嫌惡著不願與子嫻多說一句,近來更是莫名與薑貴人多了許多話題,偶爾一同漫步、賞花,看似平淡無奇,又有幾分真心,到頭來不過是利己的交易。就像當初當初的皇後與柳懿貴妃,看似相互尊敬禮讓,實則暗潮洶湧、頭破血流的相爭。
微微低下眉頭,一顆眼淚打子嫻心頭落下,浸入五髒六腑,深深地疼。
這件事雖沒有讓子嫻直接陷入危險之中,卻讓子嫻與太後的關係越漸僵化。幾日後,子嫻在禦花園碰上一行急匆匆的公公,為首的公公正捧著那尊千手觀音,其後三四人手中各持不同衣物或首飾等。
“太後覺得這些東西不吉利,都拿去焚掉。”這句話是那帶頭公公的原話,之後子嫻每每想起來,都覺得胸口好似有一碗水擱放,端不平放不直,堵著難受。
這份哀傷一直延續,待半月之後,皇宮再次傳來好消息:盧卿墨盧大人平息緬甸亂軍的侵犯,班師回朝。
盧卿墨離宮將近兩年,兩年來子嫻與他從有過任何聯係,甚至不知他過得如何,是否安恙,或者還記得彼此的過往,是否已有……心儀的女子?所以當子嫻靜靜立在皇上身後,望著盧卿墨迎著豔陽光暈,身披金色鎧甲,胯棕色駿馬緩步而來時,當瞧清楚盧卿墨原本皎白的膚色變成麥黃時,當盧卿墨對皇上鞠躬請安,再對自己輕輕一語“你還好嗎”,抿嘴展露一記釋然的笑意時,子嫻波瀾不驚的心,頓時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潤。
那時的子嫻,若是微微側眸望一眼身側的皇上,就一定能從皇上吃緊的雙眸中讀懂他此時內心的情緒,可是子嫻沒有側眸,也就不知道皇上的心頭一股大淡淡的愁思劃過,或許還帶著淺淺的醋意。
之後皇上逐漸繁忙起來,到眷音閣的次數越來越少,而子嫻幫忙柳懿貴妃打理的選秀之事,同樣忙忙碌碌,似乎沒發現什麼不妥,唯有與婉貴嬪的關係,越是僵持下去,偶爾在禦花園碰麵,婉貴嬪總是匆匆離開或是冷眼路過,不願與子嫻有片刻的接觸。
一直到七月底,皇上的生辰。當晚,在熱河行宮開啟了一場壽宴宴,所有文武百官、後宮嬪妃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