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半年之內,後宮發生一連串天翻地覆的變化,這些變化以柳懿貴妃中心,向周邊擴散再擴散,最明顯的就是以溫良妃為首,擁戴已逝皇後穆氏的餘下妃嬪,全都不同程度的陷入恩怨是非中,最終被懲戒,降位品削俸祿。
溫良妃貶為容華,詔書是太後親手所下。
那日下了今年初冬的第一場雪,太後舊病複原,想著近來後宮多有不順,特意在啟祥宮擺了幾桌宴席,午膳過後,相約各宮嬪妃一同賞梅,那鮮紅的臘梅嬌豔欲滴,迎著漫天飛舞的皚皚雪花,傲然屹立在凜冽的寒風中,數九隆冬,地凍天寒,挺立堅強,那麼鮮麗,股股清香,沁人心脾,孤傲而桀驁不馴!
梅園地處皇宮以西,足足三十多顆的梅花數屹立風雪,周遭磚牆豎立包圍,紅色、乳黃或是白梅,枝枝清透,朵朵婉麗。院牆外有一方小池塘,池中原本養著許許多多各色各樣的魚兒,許是畏寒,此時早已躲到池水最深處,不見半個身影。
子嫻是隨柳懿貴妃同行的,隨手折了隻紅梅在手中把玩,聞著濃濃的香氣,心曠神怡。
柳懿貴妃道:“昨日去乾和殿請安時瞧見羽牧了,他怎的還留在宮中,如今皇後已死,姨母之仇也算得報,表妹為何還不勸他離開?”
子嫻收回深思,上前扶住柳懿貴妃一同前行,壓低聲音道:“子嫻也勸過他無數次,可是他就是不願離開,子嫻還在想請表姐為子嫻勸他一勸。”
柳懿貴妃想了想道:“這樣吧,本宮也不方便直接召見他,明日早朝後本宮轉告穀冰一聲,讓穀冰給他分析分析當中的厲害關係,皇宮不是普通人待的地方,況且姨父還需要他。”
子嫻淺笑,“那子嫻在這裏謝謝表姐了!”
“說什麼謝不謝的,羽牧也是本宮的表弟,本宮不忍心見他有一日深陷囹圄。”柳懿貴妃溫和道。
子嫻向前兩步,忽然想起某事,問道:“馬上就到年關了,皇後也薨了三個多月了,皇上為何還不立表姐為皇後?”
“這事急不得,現在皇後雖不在了,但她在宮中的餘黨還沒有徹底消滅,我們必須事事小心,時時謹慎,謹防一些亡命之徒的歹毒行為。待本宮把這些刺一根一根拔掉後,本宮的皇後之位才能做得安穩。”
子嫻領悟般點點頭,“表姐的意思子嫻明白了!明年又該是三年一屆選秀之年,過完元日表姐就改張羅著新秀女進宮的事了吧?”話到末端有些酸澀。
柳懿貴妃許是瞧清楚子嫻心中所想,輕輕拍了拍子嫻放在自己手肘間的手背,寬慰道:“後宮女人最受不得的就是新人進宮,不過妹妹是聰明人。聰明人不會為新人的進宮而煩憂,因為我們比她們都了解皇上,有能力抓住皇上的心。”
子嫻似有所悟,又好似並不太清楚,正是呆愣間遠遠傳來一陣低低的孩提哭啼之聲。
“什麼聲音!”子嫻脫口而出,隨之喚醒微冷的柳懿貴妃,想也不曾想,大喝道:“鴻兒在哪?”一語喚醒同樣呆愣的一行賞花人。
太後回神,四處張望,許是沒能瞧見想見的人影,臉色霎時煞白,“鴻兒,哀家的鴻兒呢?蘇貝兒,哀家的鴻兒呢?”
蘇貝嬤嬤臉色鐵青,同樣四處張望一番,急道:“老奴方才看見他在那邊玩耍的……”
“不好了太後……”恰在這時,一位小公公慌慌張張跑近,行禮道:“太後,小阿哥和順雅和碩公主落水了!”
“什麼,本宮的順雅!”人群中傳來鳶淑妃的尖叫,說著疾步朝大門外跑去,一時內院腳步聲、言語聲此起彼伏,人潮急劇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