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嫻微愣,轉而厲聲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騙我們,說你家鄉在揚州,說你被惡棍欺負,家人受連累,不得才已入宮?”
葉影似有所觸動,低下眉想了想道:“我是孤兒!那日因為實在太餓,暈在路邊,遇上一位姑娘,她送我吃的穿的,後來得知她是前年的秀女,但是她不想進宮,出於救命之恩,我代替了她進宮。那位姑娘就是真正的順城知縣之女——葉影!”
子嫻有些不敢相信,又想起早間婉芳儀的一句話:‘因為伍更衣也是廊坊人’,問道:“婉姐姐說的沒有錯,入宮之前你就認識伍更衣?你們是同鄉?”
葉影答非所問,“伍更衣父親是廊坊的縣臣!”
“那薑貴人呢?你與她是不是早已熟識?”子嫻眼神犀淩,望著葉影麵頰一瞬不瞬。
仿若被人看穿心事般,葉影不敢直視子嫻的眼眸,撇開眉心小聲道:“不……不認識!我是奴婢,薑貴人是主子,我怎能與她熟識?”
子嫻將葉影躲閃的神色盡收眼底,一時也覺得沒有什麼再問的,停了停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吃些點心吧。明日一早我會再去求皇上……一切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說罷邁著深沉的步伐出了地牢,身後隱隱約約傳來葉影的低嚀:“姐姐一定要救我啊,我是冤枉的,我不想死……”等字眼,響徹整個地牢。
回眷音閣路上,子嫻一直緊鎖著眉心,麵色如水洗般難看,望著路兩旁若影若現、浮浮沉沉的燭火,憐惜著葉影,又不肯相信伍更衣為婉貴嬪所害,思來想去更象是陷入沉沉深淵,左右各有一道光亮,卻辨不清那邊才是真正出口,令人窒息的感覺。
許久,子嫻問身旁倚臻道:“姑姑覺得葉影的話,可信不可信?”
倚臻想也不曾想,直道:“不可不信,也不可盡信!許久以前主子不是已知道婉貴嬪與葉影不睦嗎?葉影姑娘為了取信於主子,總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言語回答。”
子嫻仍是迷惑,“你覺得葉影還有事瞞著我?”
“如今伍更衣已死,婉貴嬪與葉影姑娘相互詆毀,她們都不承認,自是無法知道真正凶手。容奴婢問主子一個問題,主子覺得究竟誰才是殺害伍更衣的凶手?”倚臻不答,反問。
子嫻思量,眼跡浮現與婉貴嬪和葉影相遇、相知的種種,定了半會才回道:“我與婉姐姐結識這麼些日子,姐姐表麵瞧著溫柔,心地著實強硬,對旁人寬和,卻不能讓自己受委屈,進宮後步步為營,吃了許多苦,坐上如今的位置實屬不易。伍更衣曾推婉姐姐入水,可事情過去這麼久,姐姐縱是懷恨也不至於到如今才將她殺害吧?”話到此處止住,停下腳步靠著一旁石凳坐下,繼續道:“葉影心思縝密、善良,吃得苦頭,若說她因為與伍更衣是同鄉,怕伍更衣講出自己的身份而加害伍更衣,也著實太牽強了些。葉影柔柔弱弱,連牲畜都不敢傷害,何況是一個人。”
倚臻在子嫻身旁站立,“弑殺伍更衣的凶手,必是婉貴嬪與葉影當中一人,想來主子心中已有公斷了。隻是奴婢有一句話,素來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現在葉影姑娘關押地牢,屬弱者,主子心地善良,心頭必是偏袒她一些。奴婢在一旁看得分明,主子問葉影姑娘是否與薑貴人熟識時,奴婢見她愣了片刻,想必有所隱瞞。”
“我也注意到了!”子嫻微微點頭,“回宮之後命小允子來地牢外頭守著,若是葉影與薑才人熟識,薑才人定不會見死不救,一定會來監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