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些不可思議,望著婉芳儀的眼神有些迷離,“朕以為你會同柳懿貴妃或是毓婉儀一樣,或勸朕對瀲貴人從寬,又或是覺得銘權所言不假,對瀲貴人追究處罰!”
婉芳儀聽罷莞爾一笑,“皇上以為嬪妾是怎樣的人?整件事嬪妾隻字不知、片語不曉,若不是今日鬧得沸沸揚揚,嬪妾還不知瀲貴人曾偷偷出宮。但是嬪妾相信瀲貴人出宮必定是有緣由的,而那個原因……皇上不知,嬪妾更無從得知。隻是若僅憑一人的言辭便處決了瀲貴人或是銘權,終究不妥。嬪妾相信,事實真相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
“水落石出!”皇上呢喃,“瀲貴人與銘權各有說辭,朕雖相信瀲貴人的為人,必不會與他人做出這等苟且之事。但她在宮外足足有兩個時辰,除了與她一同出宮的兩個伺候的丫頭,再無旁人可作證她在宮外究竟都做了些什麼。且銘權還有瀲貴人親筆的‘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又該如何解釋?”
“若嬪妾記得不錯,《明史》曾有記載說:楚恭王得廢疾,隆慶五年薨,遺腹宮人胡氏孿生子華奎、華壁。雙生子一般頗為相似,連父母親也常常分不清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既然人都可以長得相似,一封書寫著‘相思相見’的信又能說明什麼?”
皇上聽著有些感觸,陡然起身往殿外行去,不巧與奉命獻上熱湯丫頭撞個正著,頓時滾燙的湯灑落一地,連皇上明黃的袍子上也是深色的湯汁。
而送湯水的是葉影,如此一撞也濺得全身浸濕,不急瞧清楚,早慌慌張張跪地,絲毫顧不得自己身子的疼痛,忙磕頭道:“皇上恕罪……奴婢葉影,不是有意的,請皇上恕罪!”
皇上微驚,止步瞧著葉影道:“你……你叫葉影?”
葉影惶恐,再磕頭道:“是,奴婢名喚葉影!請皇上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皇上微愣,也不理長袍上緩緩滴落的湯水,輕聲道:“哦,朕記起來了,除夕夜在恩馨宮見過你,瀲貴人說你是她的結拜妹妹?”
葉影越是恐懼,顫抖著道:“皇上饒命,嬪妾不敢與瀲貴人稱姐妹,那日是替主子送膳食到眷音閣,碰巧遇到皇上!”表情雖是唯唯諾諾,卻在不經意間輕輕扯動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還不快退下,好好的連湯水也端不穩。去喚沐春姑姑上來伺候,你先下去休息吧。”婉芳儀見事不妙,在皇上未開口先喝到,再迎上皇上,“皇上到內殿換件衣裳吧,這樣穿久了易著涼!”
皇上點頭,瞧了眼葉影往內殿走去。
葉影似有不甘,還想講話,抬頭見婉芳儀淩冽的眼神忙住了口,拾起破碎的碗碟退出了殿去,隻在關上殿門的刹那,原本因惶恐而略帶哭泣的麵色頓時霎變,微揚的嘴角抹平,楚楚可憐的眼神頓時陰冷地似要噴出火來,捏緊長碟的手指更不停加力,依稀可見白皙的筋骨顯露出蒼勁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