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夢蝶走後,衛吟宇突然輕笑一聲,走到桌前盞了兩杯酒,“連夢蝶都習慣了你們直呼朕的姓名。”
楚毅從桌上捏了一支盞酒的翡翠杯,瓊漿如玉,在翡翠青玉的襯托下略微帶著一點黃綠顏色,酒香清雅,未飲已入肺腑,“醉蕭金,是瓊兒最喜歡的酒。”
衛吟宇挑挑眉梢,“今夜當真要好好喝上幾杯,朕明日必須離開這裏了。”
楚毅道:“難道你要親自掛帥?”
衛吟宇點了下頭,“南海失守是因瑞王勾結蠻軍,躍王那十萬躍箭軍又被史達蒙圍困祁幕山,前方彈盡糧絕再失援軍,必定是全軍覆滅的下場。瑞王這次是衝著朕來的,朕了解他,他一定會斬殺降軍,甚至血染南海等著朕現身呢。”
楚毅道:“瑞王敢如此大張旗鼓的聯合史達蒙,看來也是做足了準備,若他當真是為了引你至廈門關,你這一去不是正中他的下懷。”
衛吟宇飲了一杯酒,“就算如此,朕為了百姓安危,也不得不走這一趟。”
楚毅執盞飲酒,“衛吟宇,那麼我們一定要活著回來。”說了這一句,他如釋重負的坐到衛吟宇的身邊,繼續道:“前段時間,曾聽瓊兒講起過軍中生活,她倒是樂在其中,這幾天見你為戰事憂心,但凡空暇時間就伏在案上,說是要整理一部《孫子兵法》。”
衛吟宇本是思忖著楚毅的話,但聽他提起我,淺淺笑道:“什麼樣的生活都難不倒她,她腦子裏藏了多少東西又不得人知。”
說到我,二人都漸漸平靜,相視對望,共同飲下杯中蔣瓊。
酒甘醇,人微醉,楚毅與衛吟宇都是飲了數杯,這酒甚好,一瀉入喉,五髒六腑仿若清香縈繞,便是醉了也無妨。
他們隻是飲酒卻很少對話,深宵月影,揚灑入室,二人靜靜看著盅中酒,卻在淺笑。
衛吟宇緩緩閉目,輕聲歎道:“人生在世,隻是幾日相遙,便恍如隔世。到了終了才明白,很多事即便是得了天下,也再難挽留。”
楚毅道:“想留怎會容易,偶爾想起十年之後,我亦心碎難了。”
衛吟宇道:“遙不可及的並非是十年之後,而是今天以前。朕有太多太多的辜負了。”
楚毅緩緩搖頭,唇邊似有似無蕩起微笑,“把她放心的交給我吧,此生此世我都能護佑她,讓她遠離人間傷痛愁苦。”
衛吟宇道:“她自始至終都是你的。”
楚毅笑歎:“若真是如此,我便要軾天滅地,也會將她獨占,可她心裏亦有你在,這就是我們為什麼會如此情不自禁,因為她與任何女子不同,她是尹馨瓊,一個誰也不曾屬於,又偏偏屬於我們的女子。”
言罷,兩人同時舉杯,又似乎覺得像這般坐在一起飲酒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突然間同時笑出了聲。
飲淨了這一杯,雙雙靠向了椅中,誰也不再扭頭看對方一眼,各自默默發呆。大殿幽靜,靜得幾乎不聞絲毫聲響,仿佛變得真空,隻靜靜地坐,慢慢的褪掉身上的包裹,當如此*相對時,才發現各自不過是無力的人了。
過了好一陣子,衛吟宇閉目突然淡淡說道:“楚毅,那日馨瓊入毒,朕並沒有要她。”
楚毅飲了酒,“知道了,衛吟宇,不管怎樣那都不是我在意的事情,我隻要她平安就好。”
衛吟宇睜眼,眼底浮起決絕,“如果有一日朕知道她受了你的罪,朕會毫不猶豫地將她搶回去。”
楚毅揚唇深笑,對上衛吟宇的目光,“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